南藝名校,苑有名筑,校有名師,馮健親先生便是今日名師的代表。
觀馮先生畫,印象最深的是他的風景。從上世紀60、70年代的風景寫生,到最近的磅礴氣象的山水主題,中間橫貫著一條對中國風景的特殊專注與關(guān)愛的主線。早期的寫生,明顯受蘇派的外光表現(xiàn)的影響,但其視域卻不一般,總在風物絪缊中寫寬廣景色。在多年的江南風光的寫生中,馮先生悉心捕捉麗日和風,江畔春色。近年回歸畫室,寫崇山崇嶺,寫云海飛瀑,他的畫風為之一變。中堂壯闊,立軸雄起,馮先生以特色性構(gòu)圖,帶出中國式的觀看,山巒疊起層林染,煙雨橫渡云海來。在他的筆下,峰壑成為結(jié)構(gòu)運行的主體,以此來承載構(gòu)圖的變化、氣象的生發(fā)。馮先生完全從早期的色光系列中掙脫出來,山轉(zhuǎn)峰移,煙云相伴,天呼地應(yīng),上下一體,形成了自己的山水寫意氣派。
讀馮先生的《我的油畫夢》,知曉他與蘇天賜先生的師承關(guān)系。他滿懷深情地談到隨先生三次寫生長旅。蘇先生終其一生追尋的江南詩意,將一種東方情味植入馮先生的心里。正是源于這種影響,使他的目光總在追躡著一種遠意,一種中國山水畫中延綿絪缊著的山環(huán)水長的遠意。這種遠意又讓他樂于接納惠風和暢的平遠氣象,在他的心中研磨和興發(fā),而成扶搖直上、乘風舒展的大視角。他的視線不斷升高,不再是一草一木的局觀,而是山山嶺嶺的綜觀;不是一邊一角的囿觀,而是上下一例的統(tǒng)觀。在放眼綜觀的遠方,既有宋代山水往圣的浩然天地,又有真實的巔頂幽谷的溫潤華滋。
馮先生擔任領(lǐng)導多年,退下來后,迅疾回返畫室。他一邊畫了多張中外樂壇人物的肖像,另一邊又揮灑油彩,寄情山水。“落木千山天遠大,澄江一道月分明。”此時他內(nèi)心分外明靜,天地的蒼青變成山川的渾茫,四季的感傷回返萬物為一的圓融。他仿佛將自身放入千山萬壑之中一例相看,雖歷經(jīng)風浪,卻“今朝試卷孤篷看,依舊青山綠樹多”,在平遠舒展、層層疊疊的揮灑中,寫就一派天地相融的大氣象。
謹以此短文寄予馮先生油畫展。同為油畫的藝者,心懷如寄。
許 江
2017年3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