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達藝思六十六
□ 言恭達
▲在聯合國首屆中文日上,我演講的第一句便是——“我為我是中華民族的子孫感到無比的自豪,我為我今天是中華文化的傳播者而感到格外的幸福!”“走近書法,就是走進中國!”“我愛我的祖國,不僅愛她的千山萬水,更愛她五千年的文明,因為,中華文化是歷久不衰,與時俱進的!”
▲我常說,我們這代人很幸運,遇上了一個好時代,時代造就和推出了我們這批書畫家。感恩時代,感悟生活,感知民生是我們的基本生活態度。因此,從“奧運”到“世博”,我都用書法藝術大草長卷形式來記錄歷史,體現歷史,暢想歷史,作為時代的文化記憶,弘揚我們這個時代的文化精神!長卷所承載的白話文,現代敘事方式,全球文化背景和人類重大歷史事件全都是當下時空的重要元素,我想,它給我的藝術創作帶來新的思考。
▲我常反思自己的得失利鈍,省悟到如胸無點墨,必將如浮萍漂泊,朝秦暮楚。學書應溯流而上,沿波探源,放眼點和線的律動,滋潤墨和水的情趣,苦戀結字的風韻,追求篇章的氣象,自然厚積薄發,根深葉茂。
▲“平生懷直道,大化揚仁風”,這是我的座右銘。追求人格的完整性與事業的緊迫感,不驕躁,不炒作,不浮俗,不功利,“君子之風,為而不爭”。梁漱溟先生說過人生三種態度,一是逐求,二是厭離,三是鄭重。我當然求“鄭重”,歸結為——為事業奮發時,向外用力;審視自身時,向內用力。此為自覺地聽其生命的自然前行,求其自然與合理,以全副精神觀照并體驗當下。應該說,從“逐求”走向“鄭重”的生活態度是人的精神內質的轉換。
▲世間藝事,大凡成功者,須持開放的胸懷、遠大的見識、獨立的精神和兼容的風范。月滿天心——我突然有感于弘一的感恩回響:人性中的仁德與善良,高行大愛才能魂鑄精誠!生命的純粹與心靈的自由,難道不正是一個書家畢生追尋的夢?!
▲古人說:“退筆如山未足珍,讀書萬卷始通神。”學書先得免俗,最要緊的是求高境界、高格調、高氣息。“書猶藥也,善讀之可以醫愚。”讀書(包括讀通碑帖)明道,換氣質,積學理,開眼界,自然有電光石火般的省悟,而不將其訴諸文字,便會稍縱即逝。故我十分重視做散葉筆記(將讀書或交友談藝中有裨益之語記錄下來)。讀黃賓虹、李可染、潘天壽、朱屺瞻等談藝錄都是如此。鄧逸梅老人的《藝林散葉》值得借鑒。
▲讀書、寫作、硯邊點滴,思維由朦朧到清晰,長期積累,逐步“胸有成竹”,才能在濡毫落筆中漸入“得意忘形”之境界。學貴勤,尤貴專,一藝之成,良工苦心。我認為,五分讀書、三分習字、二分寫作是從事書藝創作的合理結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