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18國際博物館日”的主題是“博物館、可持續性與美好生活”，要實現可持續性發展人才培養是關鍵所在。前不久，故宮博物院原副院長李文儒、中國國家博物館原副館長白云濤曾對博物館的人才培養問題進行了專題座談，其真知灼見對持續推動博物館事業高質量發展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博物館人才不能滿足發展的需要

　　李文儒：20多年前，我任國家文物局博物館司司長時，中國的博物館數量大概是1000多家，現在達到了6000多家。1000多到6000多，這個增長幅度與“我國經濟總量規模20年擴大了10倍”比還是相對低的。專業人才的培養遠遠沒有跟上博物館的實際需求和發展，真正的博物館專業人才并不多。

　　曾經為中國博物館事業發展提供人才支持的高校，比如北大、南開、復旦、浙大、吉大等，相比博物館數量的增長，招生規?？峙聸]有增加五六倍，怎么應對這個差距？一想到這個問題就深感擔憂。

　　白云濤：博物館需要什么樣的人才？在今天的智慧博物館時代，博物館的人才一定是復合型，是具有綜合性交叉性的理論與實踐的人才。博物館的人才，需要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理論與實踐能力并重。博物館工作性質的特殊性，決定了在很多方面，博物館人才具有實踐能力高于理論的特性。

　　人才培養、教材編撰是學科建設的基礎

　　李文儒：學科建設和師資、教材是更加突出的問題，現在也有基本的教材，但這是不夠的。要建設博物館學院、專業，要撰寫、出版和推廣一系列高質量的教材?？偟膩碚f，還沒有形成一個很好的大家認可的框架。

　　當前的博物館，傳統的以歷史文化為主的占多數。6000多家博物館無論規模大小都以此為主，高度雷同化。要圍繞社會更加需要的自然類、科技類以及新的博物館種類，包括國有的和非國有的，實體的和虛擬的博物館等議題，深度地開展研究，才能加快博物館學科和博物館人才培養的步伐。

　　白云濤：新時代博物館人才還具有多面性的特征。我1988年進入博物館工作，那時的博物館專家主要是考古、歷史、鑒定、展覽形式設計，當代博物館人才不但包括上述人才，還需要智慧互聯網、現代傳媒、文物科技保護、安保技術（人防和技防）和現代管理等人才。另外，博物館專家，是長期的各種知識積累和各種技能逐漸熟練掌握形成的，很多情況下需要一輩子的積累才能成為真正的文博大家。現在，上述長期積累形成的文博大家，越來越少，也可以說去世一個少一個，以后很難再產生古家具專家王世襄、古書畫專家徐邦達、古陶瓷專家耿寶昌這樣的文博大家?，F在文博領域博物館人才的現狀是遠遠不能滿足博物館大發展的實際需要的。

　　館校深度合作是培養人才的好辦法

　　白云濤：博物館人才實踐高于理論的特性，決定了館校深度合作，加強文博專業學生的博物館實踐，是高校文博專業加強博物館實踐能力培養的一個好辦法。人社部明確規定博物館學理論能力的提高由高校教授，博物館實踐工作能力的培養要在博物館進行。2021年九部委的文件提出健全博物館人才激勵機制，也提出加強館校合作這個問題。館校合作，不但是中國，也是世界各國培養博物館人才的一個很普遍的、非常有效的方式。在中國，從我這幾年的感受來說，館校合作的深度、廣度、方式都需要大大地加強和改進。

　　一個是學生實習問題?，F在高校文博專業的實習，一般在三年級或者四年級進行，為期三個月。我覺得實習時間太短，三個月時間，博物館并不敢把完整的工作和實質性的工作交給實習生，即便托付了實質工作，實習生也不能完整地完成。我覺得應該通過館校合作，使文博專業的學生實習和博物館的工作緊密結合起來，如文博專業的師生和博物館共同開展科研項目，共同攻克科研課題。又比如，文博專業學生在校4年或讀碩讀博期間，師生和博物館共同籌辦展覽，全流程做完一個展覽。另外，博物館在文物普查、文物定級、展覽講解等工作方面，經常欠缺人手，高校師生參與其中，一方面及時施以援手，解決了博物館實際工作專業人員短缺問題，一方面使文博專業學生參與博物館實質工作，實現理論與實際相結合?？傊?，館校合作各個方面都有很大的提升余地。

　　解決中國博物館人才問題要有國際視野

　　李文儒：和發達國家相比，我國的博物館起步晚了一兩百年，但是和其他學科比較起來，世界上博物館的學科建設其實也不成熟。但是，國際經驗仍然值得借鑒。所以做這件事情的時候，既要有國際視野，又要解決中國的實際問題。博物館的一個“博”字，給我們學科建設和教材建設帶來一系列的問題。從問題導向的角度來說，要解決一個個問題，分工分類，深入下去。如果這樣做，我想能夠有所突破。

　　還有一點，要經常性地開展有高度、有深度的學術研討交流。這樣的梳理，能夠深化學術研究和專業性的研討，帶動學科建設、教材和師資培養，最后培養出人才。人才培養不是一蹴而就的，要能夠滿足這6000多家博物館的需求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我相信發展也會很快。

　　錢曉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