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性格多半有兩重性或者多重性,會隨著人的年齡和環境的變化而改變(并不全是這樣),而且,是悄無聲息地改變。
到了我們這個年齡,我想,大多時候,我更喜歡清靜一些。
年輕的時候,瘋過,鬧過,折騰過。現在,是時候歇歇了。回想起年輕時,倒騰西瓜,賣蔬菜,販魚……一番折騰下來發現,人還在,錢沒了。看來,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做生意的。雖然現在有的時候我還會和親戚朋友們小聚一下,喝點小酒,聊聊天,或者打個牌什么的,但更多時間,我會選擇一個人在小區的林蔭小道上散散步,或者拿本書,點支煙,在小區的亭子里坐坐,享受一個人暫時的孤獨。再或者,去小區外面的浦口濱江風光帶上走走,那里的景色不錯,有濕地公園和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楊柳樹、蘆葦,有棧道、亭閣,夏天里還有荷塘美景……人生苦短,轉瞬幾十年過去了,快得甚至來不及品味和總結,只好珍惜眼前的一切。人生,或許都有一些遺憾和不堪回首又揮之不去的往事,縈繞在心頭的牽掛,幽怨與哀愁……
人生,聚散離合是常事。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相聚快樂,離別傷感,卻總是覺得,相聚太短,相逢挺難。人的一生,經歷過得挺多,有的時候,有些事情沒有對和錯,經歷過就夠了,卻也造就了人的性格各異。有的人可謂一帆風順,自詡為幸福的人,但偶然的一次風吹雨打就可能原形畢露。有的人沒經歷過多少,卻以為很成熟,以為閱人無數,碰到了棘手的事就會手足無措。而孤獨者,歷經磨難,早已習以為常,早已把“欲望”輕輕放下,榮辱不驚,云淡風輕,在生活面前,葆有一顆平常心。而歷經過生活的磨難,依然熱愛生活的人,我以為這是一種境界。
孤獨,是一種經歷過內心的演繹,蛻變和積淀后的情愫。作家張小嫻說:“人生最寂寥的時候,是欲望得到滿足之后。”和孤獨無關。有房有車的人還在想什么?我常常自問,而在沒有這些東西之前,有的人是否有些躁動和不安分?不知是誰說過這樣一句話:人的一生不一定非得太有錢,但該有的東西一定要有。
許多年以前,和單位同事一起登泰山。那個時候年輕氣盛,體力好,大伙相約比賽,我竟一口氣第一個從“十八盤”登上泰山頂。站在山頂眺望,一片云海霧茫茫,頗有“一覽眾山小”的感覺和征服者的自豪。再看那些坐纜車上來的人,卻以為沒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沒有了“船到中流浪更急,人到半山路更陡”的意境。
在六合馬集黃崗村的后山坡上,經常能看見一老漢,揮舞著鞭子,一邊趕著六七十只山羊,一邊吆喝著或唱上一段山歌。我曾問過他,天天一個人在山上還覺得孤獨?老漢笑著說:“習慣了,你看山里多清靜,山羊又有靈性。”他覺得自己自由自在,簡簡單單,活得蠻充實的。
人生,原來還可以這樣生活。
經歷生活磨礪的孤獨者,內心深處有著對人生世事更深的理解。高山的峰巔是孤獨的,卻雄偉壯觀。大海的深處是孤獨的,卻神秘莫測。黃崗村放羊老漢是孤獨的,但他有著樂觀開朗的人生態度,從這個層面講,老漢的內心是豐富的。
魯迅先生說:“當我沉默的時候,我覺得很充實,我開口說話,就感到了空虛。”這是一代文豪的聲音,時有的孤獨不等于人生的孤獨。擁有孤獨的人,最能觸摸到自己的內心和生活的真諦。做好真實的自己,就像做夢一樣,夢是不可能在吵鬧中完成的。
大千世界,蕓蕓眾生,“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生活中有的人侃侃而談,或幽默風趣,自己快樂的同時也感染了別人,情商高的人,大可以繼續下去。有的人尖酸刻薄,廢話連篇,最好閉嘴。這個世界或許多了一份寧靜,少了一點噪音。
有的人因與生俱來的性格而選擇孤單是一種無奈,有的人在歷經生活的磨礪后選擇孤獨是一種境界。
清晨,我喜歡一個人漫步在小區幽靜的林蔭道上,神清氣爽。黃昏,我喜歡一個人坐在小區的涼亭里抽煙看書,悠閑愜意。當月亮掛上柳梢頭,我喜歡帶著小狗在小區外的濱江大道上遛達散步,心靈安靜。
我喜歡孤獨的體面、灑脫和有尊嚴,而不是孤獨感覺到的寂寞。
“給我快樂,毋寧給我孤獨!”我仿佛聽到了海明威的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