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到銅羅陵園掃墓,我勸你到左近的荒天池生態園一游,車行幾分鐘即到。
此景點所屬地現在的全稱是蘇州市吳江區桃源鎮。所以說“現在”,是因為近幾十年行政轄區的名稱一變再變,前幾年這里是銅羅公社。其實銅羅鎮雖小但比桃源街鎮,當年無論是名氣規模或地位還大點。而銅羅這個小鎮,古稱嚴墓,是否是嫌這個墓字不吉利,還是個別人一拍腦袋改為響亮的名字叫銅羅呢?我說不好,應該請教方志專家。以前還是公社的年代,此地據說上過省報,那報道的題目就叫《銅鑼敲響了》,當然那是大躍進公社化年代的產物。這里是江浙交界之處,上世紀六十年代三年困難時期,浙江的政策較江蘇自由些,因而能填飽肚子的食品稍多些,這兒與浙江相鄰的銅青桃南麻等地的婦女有好多就跑過去成家了。民以食為天,政策不適應生產力,于是“銅鑼”當時敲不響了。
隨便改動地名之風,說到底是一個民族是否尊重歷史尊重人文傳統的大問題,浮躁風之盛之烈其根子是很深的。現實就是那樣的滑稽,一方面東也改名西也改名,歷史可以在某些人手里如橡皮泥一樣捏來捏去,一方面又著力挖掘歷史拼接歷史的碎片以開發當地的旅游資源發展當地的經濟,荒天池的開發即因此吧。
但荒天池作為吳越之爭的重要史跡地,那是有史可查的。這兒當年是春秋戰國時代吳越兩諸侯國殺過去打過來的拉鋸之地,當年斷發紋身的江南夷蠻之民開發征戰的中心之地。吳王夫差揮戈大敗越國,越王勾踐忍辱負重臥薪嘗膽上演了十年生聚十年教訓的大翻盤,打得吳王夫差悔青了腸子只得自殺。據史料記載,吳王夫差威風凜凜的時候,就在這里隱藏大批戰艦訓練軍隊的。據說荒天池古時是一地廣500畝的無人島,這里是水網縱橫的水鄉澤國,是征戰殺伐用兵出征的理想之地。據說吳王在這里一帶還建過離宮,而且還將俘獲的越國文武官員集中看押于此。
另外還有一個傳說,說明朝開國大將常遇春打下蘇州后也是在這一帶屯兵訓練作為攻打杭城的前沿基地。
江南一帶過去流傳最廣的有兩類話題,一類是唐伯虎祝枝山這批風流倜儻的文人傳說,另一類則是劉伯溫常遇春這些明代開國元勛的傳說。前者反映了吳越文明中游戲人生的軟性文化特色,后者則多涂上半神半仙的神秘色彩。我第一次聽到的關于常遇春的傳說是據說是他小肘候的故事,他出身低微,小時候為財主放鴨子。有一段時間他發現老是少鴨子,夠用心的了,是什么在搞鬼?后來他找到了,原來是水中一條成精的老鱔魚作的怪。于是他抓住了這條黃鱔精怪。在搏斗中他咬住了黃鱔并吸干了它的血。傳說生吃鱔血極補特長氣力,但必須馬上激烈運動讓鱔血趕快流動消化,否則適得其反,性命難保。話說常遇春大戰得勝,乏力過度,便倒在草地上呼呼大睡了。而此時剛好被雇傭他的財主看到了,氣得他吹胡子瞪眼:“這一小鬼不好好放鴨偷懶啊!”操起扁擔就打了他一頓。——幸虧這一頓打,加速了小遇春的血液循環,不但救了他還使他從此力大無窮,后來成了朱元璋手下的得力大將。以上當然是百姓口口相傳的傳說,但他選擇在此水網荒島屯兵備戰以便南向進軍,應該是可信的。園中有一付楹聯就記錄了荒天池一帶這些史跡和傳說。
今天我們游覽荒天池這一經過了整飭的景點,面對河港縱橫,綠樹掩映,新修的護欄橋梁,歷史上的無人荒島的地貌當然己全無蹤影,然而發思古之幽情,想象歷史風云變幻,眼前會出現金戈戰船,錦旗獵獵,殺聲震天,血流染紅碧水的場面,你會更珍惜今天和平建設的大好局面。
當然荒天池這個名稱也會令我自然而然地聯想到一 個常見的詞組——天荒地老。在流傳的許多愛情故事中常用這四個字作為愛情堅貞不渝的誓言:天荒地老海枯石爛一眼萬年。長篇敘事詩《孔雀東南飛》中一對戀人被迫分手時,劉蘭芝對焦仲卿就說:“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磐石無轉移,蒲葦韌如絲。”確實,過去現在將來,無論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君子之交,初則當慎之又慎,跨出這一步就要堅定地走下去,真真誠誠,和盤托出,掏心掏肺,銘刻于心。當然,有許多情史會天未荒地未老,海未枯石未爛,就斷了分了,這可能有許多原因,不能一概而論,很可能其始也情非得已,其分也情非得已,但是真情誠心永存不變此乃真君子。有人說只有欲望那叫喜歡,能控制欲望,真心相待,那才是真情。
不過,荒天這兩字對現在的自然環境還真說對了,由于人類長期不尊重環境的保護,這老天這環境真的在懲罰人類了,自然災害不斷且遍及全球,好在全世界開始覺悟開始警覺開始治理了,更可喜的是我們的全國性的善待自然恢復生態的進軍號已吹響了,而且做得越來越好。
好了,扯遠了。還是是看景點吧。這里有歷史遺跡有傳說故事,而且有案可稽,并非全然杜撰胡編,不生搬硬套,不管是文人雅士來此盤桓游冶,發思古之幽情,還是一般游客來此休閑住宿融入自然,真是個好去處。而且,景點在無邊無際的苗圃叢林的包圍中,負離子滿滿,略作裝飾,添了些橋呀亭呀石坊牌樓等人工景點,突出吳風越韻,也屬點睛之筆,人工的造假的不多,景色自自然然,不嘩眾取寵,這就十分難得,這就如眾香國里,有風度有涵養的佳麗美人,不粗頭亂服,也不濃裝艷抹,或坐深閨,或隱深林,避喧囂,性嫻靜,在車水馬龍的紛繁世界甚是難得。離開的時候我就心想該點個贊,我要說,我們今日之域中,經過大家的不斷努力,可以說是天不荒地未老,我們的國土在變,只要我們世代努力,久久為功,環境會越來越好越來越美,我們的生活定然會越來越美好。
(作者寫于2016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