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將春秋戰國時期的諸侯國也包括在內，一直到清王朝滅亡，中國古代究竟有多少位末代帝王后主，筆者疏于梳理，未能作出確切統計。這些人失去皇冠毓冕、失去皇權王權的原因復雜多樣，但在失去權杖神器后，如何度過余生，已經不能由他們做主了，完全取決于上位主宰者的手軟手硬、心慈心毒，從而使他們的人生出現悲喜雜糅現象。今日讀來，仍令人有五味雜陳之感。

　　一．齊康公住上了海景房

　　西周初年，姬姓周朝的開國大將呂尚即姜子牙的封地在齊，姜子牙及其子孫們在那里建立了齊國。到了東周的春秋時期，齊國上演了“田代呂齊”（亦曰“田代姜齊”）大戲，呂尚的后裔把齊國政權拱手轉讓給了田氏，所以齊國的歷史又被分為“呂齊”（“姜齊”）和“田齊”兩段。

　　話說相國田襄子去世后，子莊子繼父位，輔佐齊宣公呂積；田莊子去世后，田悼子繼任齊相。齊宣公五十一年（前405年），齊宣公去世，子呂貸立，是為齊康公。田悼子去世后，田和立，繼為齊相。總之，田氏始終保有齊國的相國要位。

　　據《史記?齊太公世家》記載，齊康公呂貸立國十四年，因“淫于酒、婦人，不聽政”而被齊國新侯田和遷徙到東海濱居住，田和給他一座城做為食邑，權作其對祖先祭祀時的費用。齊康公從都城臨淄來到了大海邊的城邑，住上了地地道道海景房。可以看出，田和作為齊國新的執政者，對荒淫無道的國君呂貸并沒有采取人生政治迫害，而是順應民義，人性化地讓他到海邊食邑享受清閑生活去了，并且能夠滿足他的生活及祭祖敬宗的財政開支需求。但這時的齊國還是用齊康公年號。

　　到了齊康公十八年（前387年），田和與魏文侯在濁澤（位于秦、晉、豫三省黃河金三角交匯處）這個地方相會時，田和求魏文侯代向周天子報告，請周天子能夠正式任命并立田氏為諸侯。魏文侯爽快答應幫田和的忙，派使臣報告周天子，請求周天子能夠批準立齊國的相國田和為諸侯，以取代呂氏諸侯地位。

　　到了第二年即齊康公十九年(前386年)，周安王正式冊命田和為諸侯，列名于周朝王室，紀元年。至此，田氏已經取得了齊侯的合法政治地位，但仍以“齊”作為國號。一直到公元前379年齊康公去世，“田氏卒有齊國”，原先呂氏的俸邑才全部入田氏名下，姜太公呂尚至此絕祀，姜姓呂氏從此徹底退出統治齊國的政治舞臺。

　　《史記?齊太公世家》指出：田氏齊國到了齊威王時，“強于天下”，田和是陳完（即田完、田敬仲）的第十世孫，被尊為“齊太公”。結合《史記·田敬仲完世家》閱讀，我們可知，陳（田）氏通過十一代人的努力，終于取代了姜姓呂齊政權，建立了“田齊”政權，史稱“田代呂齊”或“田代姜齊”。

　　二．山陽公食邑萬戶有帝陵

　　我們再來了解一下漢魏政權交接時的情景。

　　曹丕于公元220年代漢稱帝，建立魏國，史稱“曹魏政權”。曹丕對自己的妹夫、漢代末帝漢獻帝劉協的政治生活與物質生活待遇又是如何處理的？

　　據《后漢書·孝獻帝紀》記載，漢獻帝建安二十五年暨延康元年（220年），東漢丞相、魏王曹操于這一年春天去世；進入這一年的冬十月，他的兒子曹丕稱天子，建立曹魏王朝。

　　曹丕將末帝漢獻帝劉協降為“山陽公”，但給劉協的政治生活與物質生活待遇，在今天看來也不低：食邑萬戶，位在諸侯王之上。在新皇帝曹丕面前，劉協可以“奏事不稱臣，受詔不拜”，并且允許“以天子車服郊祀天地，宗廟、祖、臘皆如漢制”，劉協仍然可以享受漢代天子的禮儀規格。不僅如此，曹丕允許劉協在山陽郡建都，以濁鹿城（今河南修武縣境內）作為都城。在政權更替過程中，劉協丟掉皇位是小，丟掉了劉姓漢家天下事大；他的四個皇子原來都是封的王號，此時也被一律降為列侯等級，但仍然享受應有的政治和生活待遇。

　　曹丕稱帝后的第二年，劉備在蜀稱帝，孫權在吳稱帝，“于是天下遂三分矣”。據此也可確證，曹操一生，一直是漢朝劉姓政權的丞相，他在世時，還根本不存在“三國”一說。三足鼎立，是東吳孫權首先提出來的瓜分天下方案，筆者對此曾有專門論述（見《解密你所不知道的“季漢”與三國問題》一文）。到了明代，人們受以民間傳說為藍本的《三國演義》小說影響，才把曹操的經給念歪了。

　　漢獻帝劉協于魏明帝青龍二年（234年）54歲時薨，離他遜位已經過去了14年。而曹丕于公元226年40虛歲時就駕崩，比劉協早去世8年。值得注意的是，雖然魏國已經立國14年，并且皇帝已經易人，現任皇帝魏明帝曹叡對劉協這位前朝皇帝，仍然是“以漢天子禮儀葬于禪陵”，并且“置園邑令丞”，由專門的高級管理機構負責陵園的日常維護管理。魏明帝秉持了對前朝皇帝禮敬傳統。

　　三.劉阿斗樂不思蜀獲終老

　　漢王朝分三個階段：西漢、東漢、季漢，在西漢與東漢之間，有一個王莽15年的“新”政權。公無220年曹丕代漢稱帝、建立曹魏政權后，遠在蜀地的劉備在第二年才知道消息，為了延續劉漢皇家正統，“以纂二祖，紹嗣昭穆”，于漢建安二十六年（221年）四月丙午，在成都的武擔山之南，昭告皇天上帝、后土神祇及天下：他劉備宣誓就皇帝位，以與劉邦的西漢、劉秀的東漢“二祖”相接通，以阻止劉家漢朝“神器”被曹家竊走，定年號為“章武”。此時由劉備建立的漢家政權，史稱“季漢”。

　　劉備于章武三年（223年）春駕崩，后祖劉禪即位，改元“建興”。

　　劉禪就是民間傳說盛廣的“阿斗”，以乳名傳世，前后在位42年。

　　景耀六年即炎興元年（263年）冬，曹魏征西將軍鄧艾率軍攻成都，軍至城北，劉禪投降。據《三國志·蜀書·后主傳》載：“后主輿櫬自縛，詣軍壘門”。鄧艾為表尊敬，上前為劉禪“解縛焚櫬，延請相見”，并且根據自己的權限，任命后主劉禪為魏國的驃騎將軍。

　　不久，劉禪舉家東遷洛陽，離開蜀地，離開成都。在魏國都城洛陽，劉禪被魏元帝曹奐任命為“安樂縣公”，食邑萬戶，賜絹萬匹，奴婢百人，還有其他物質需求，一應滿足。朝廷同時任命劉禪的子孫五十余人為三都尉并封列侯。

　　也就在曹魏政權滅了西蜀的季漢政權后不久，魏元帝咸熙二年(265年)的十二月丙寅(266年2月8日)，司馬炎篡魏，改國號為“晉”，曹魏政權滅亡，劉禪的命運又歸到了晉朝司馬氏手中。

　　據東晉史學家習鑿齒《漢晉春秋》記載，司馬昭有一次宴請劉禪，席間，讓人表演蜀國技藝。別的蜀國被俘虜去的人都“感愴”難過，而劉禪卻“喜笑自若”。司馬昭對大臣賈充說：“人之無情，乃可至于是乎！雖使諸葛亮在，不能輔之久全，而況姜維邪？”賈充回答說：他劉禪如果不是這樣的人，你殿下又怎么能夠吞并掉蜀國呢。

　　過了一段辰光，司馬昭又問劉禪：“頗思蜀否？”即想不想自己原先的蜀國。

　　劉禪回答：“此間樂，不思蜀”。這就是“樂不思蜀”典故的由來。

　　曾經在蜀國為官、幫助劉禪撰寫投降書的郤正也一道隨劉禪來到洛陽，受封關內侯，甚得晉武帝司馬炎賞識，他聽說此事后，要求見故主劉禪。郤正對劉禪說：“以后如果王子殿下再問你想不想蜀國，你應該流淚回答他說：‘先人墳墓遠在隴、蜀，我的心向西而悲，每天都在思念故土。’說完以后，就把自己眼睛閉起來，表現出悲思的樣子”。

　　過了幾天，司馬昭又來與劉禪聊天了，又問了同樣的問題：思不思蜀？劉禪按照郤正教他的方法，認認真真地回答并“表演”了一番。司馬昭一聽，知道這是郤正教劉禪的，就故作驚怪地對劉禪說：“何乃似郤正語邪！”就是說，你的回答怎么跟郤正講的相似。劉禪沒想到一下子被司馬昭識破了，驚慌地對司馬昭說：“確實如您所說”，情急之下，又把事情的真相全部說出來了，逗得左右哈哈大笑。

　　劉禪在后世常因其乳名“阿斗”而被人們當作憨傻的代名詞。他在洛陽的亡國之君待遇，也充分說明了禮敬前朝前賢、善待末帝后主的傳統，在司馬氏建立的西晉政權中得到傳承。劉禪在洛陽終老去世，享年64歲。

　　四．南北朝雖異域而同調

　　東晉政權自公元317年司馬睿在建康（今南京）建立后，經過103年的發展，又在東晉政權基礎上先后出現了宋、齊、梁、陳四個朝代，這四個朝代被統稱為“南朝”，先后出現由劉、蕭、蕭、陳三姓建立的政權。在南朝四個政權建立過種中，對前朝賢德之人、包括官員的繼續放心使用是十分普遍現象，出現了一大批“跨朝”官員。宋武帝劉裕、梁孝王蕭道成、梁武帝蕭衍都曾經歷三朝為官。被稱為“南朝循吏第一人”的孫謙也一生歷經南朝宋、齊、梁三朝，17歲入仕，92歲壽終正寢，為官一生，清正廉明，是南朝歷史上有名清官。如果沒有禮敬前朝賢能的傳統文化影響，有許多人的人生是不可能做出輝煌成就的。

　　在東晉政權與南朝宋政權交接過程中，禮敬前朝前賢的傳統依然歷歷在目。據《南史》卷一《宋本紀上第一》載：永初元年（420年），劉裕當上南朝宋皇帝后，對前朝的晉恭帝司馬德文處理充滿人性化：“封晉帝為零陵王，全食一郡，載天子旌旗，乘五時副車，行晉正朔，郊祀天地，禮樂制度，皆用晉典，上書不為表，答表不稱詔，宮于秣陵。”永初二年（421年）九月己丑，零陵王即晉恭帝司馬德文去世，宋武帝劉裕“率百僚臨于朝堂三日”，其規格就如同當年魏明帝曹睿為山陽公漢獻帝劉協操辦喪事一樣，“葬以晉禮”。以晉朝皇帝的喪葬規格來安葬已經不再是皇帝、晉朝已經不再存在了的司馬德文，這種政治舉動是多么的大氣大度。

　　《北齊書》卷四《文宣帝紀》記載，東魏孝靜帝武定八年（550年），高洋在父親高歡、哥哥高澄權勢基礎上，奪取政權時機已經成熟，通過“禪讓”形式，推翻東魏政權，建立北齊政權，改年號“天保”，武定八年即為天保元年。

　　東魏與北齊政權間的“禪代之禮，一依唐虞、漢魏故事”。高洋當上了北齊開國皇帝，史稱“文宣帝”。對早已成為傀儡的前朝皇帝如何處置？《北史·魏本紀五》記載，高洋下詔，封原東魏皇帝元善見“為中山王，食邑一萬戶；上書不稱臣，答不稱詔，載天子旌旗，行魏正朔，乘五時副車；封王諸子為縣公，邑各一千戶；奉絹一萬匹，錢一萬貫，粟二萬石，奴婢三百人，水碾一具，田百頃，園一所，于中山國立魏宗廟。”但是在第二年，元善見還是“遇酖而崩”，被毒酒毒死，年僅二十八歲。天保三年（553年）二月，北齊上謚號“孝靜皇帝”，將元善見以皇帝規格葬于鄴縣漳河以北。

　　元善見被毒死，一方面是早在元善見在位時，東魏的政權就早已被高歡、高澄、高洋父子權臣把持，高澄曾經以大臣的身份直接責罵元善見是“狗腳朕”，根本沒有把這個皇帝放在眼里；另外，也與元善見年輕有為、文武兼備的能力有關。元善見不僅文章寫得好，人長得帥，而且“力能挾石獅子以逾墻，射無不中”，人稱其有北魏孝文帝的遺風。權臣高洋盡管代魏建立了北齊政權，但他還是對年輕的前帝不放心，害怕他東山再起，這應該是高洋對元善見下毒手的真正原因吧。北齊歷經六帝，享國也僅二十八年而已，亡于北周，其王朝之短命，與其濫殺前朝皇帝和功臣名將如斛律光等殘暴行為不無關聯。

　　五．陳后主侍宴耽醉嗜驢肉

　　隋文帝楊堅對“陳后主”陳叔寶的處理也很耐人尋味。

　　據《隋書》卷一《高祖上》記載，隋文帝楊堅于開皇元年（581年）稱帝后，對北周末帝宇文闡的處理是：“以周帝為介國公，邑五千戶，為隋室賓。旌旗車服禮樂，一如舊。上書不為表，答表不稱詔。周氏諸王，盡降為公。”其對前朝末帝的禮遇是寬宏大量，禮敬有加。

　　那么，隋文帝楊堅又是如何對待南朝陳后主陳叔寶的？

　　據《南史》卷十《陳本紀下》記載，禎明三年（589年）三月己巳，陳朝滅亡，陳后主與王公百司“同發自建業，之長安”，從南京被押送到西安。為了迎接這批特殊客人的到來，隋文帝“權分京城人宅以俟，內外修整，遣使迎勞之”。皇上讓京城人家都拿出好的房屋住宅，以供這批南方來的降君降臣們居住。

　　隋文帝的使者向皇上奏言：“自后主以下，大小在路，五百里纍纍不絕。”陳朝投降大軍是綿延五百里，在向長安行走著。隋文帝嗟嘆曰“一至于此”，沒想到，陳朝戰敗投降的隊伍竟然如此壯觀。

　　由于新的居住環境條件好，“陳人謳詠，忘其亡焉”。從建業去的這些陳朝官員們都在長安吃喝玩樂、吹拉彈唱，竟然忘掉了自己是亡國奴身份。

　　到了京師長安，隋朝廷將陳國輿服器物陳列于庭，引陳后主于前，及前后二太子、諸父諸弟眾子之為王者，凡二十八人；司空司馬消難、尚書令江總、仆射袁憲、驃騎蕭摩訶、護軍樊毅、中領軍魯廣達、鎮軍將軍任忠、吏部尚書姚察、侍中中書令蔡征、左衛將軍樊猛，自尚書郞以上二百余人。隋文帝讓“納言”官宣詔勞之。緊接著，讓內史令宣詔陳后主，對陳后主荒淫誤國進行批評。

　　陳后主在聽完訓斥后，“伏地屏息不能對”。隋文帝最后還是寬宥原諒了他。 隋文帝又下詔，對陳朝的武、文、宣三帝陵加以保護，共由五戶分守之。

　　隋文帝寬宥陳叔寶后，給賜甚厚，數得引見，班同三品。每預宴，恐致傷心，“不奏吳音”，怕引起陳叔寶的亡國鄉思之痛。

　　再到后來，負責監守的奏言：“叔寶云‘既無秩位，每預朝集，愿得一官號’。”陳叔寶竟然想在隋朝謀一官職了。

　　隋文帝曰：“叔寶全無心肝。”監者又言：“叔寶常耽醉，罕有醒時。”隋文帝使節其酒，既而曰：“任其性；不爾，何以過日。”未幾，帝又問監者叔寶所嗜。對曰：“嗜驢肉。”問飲酒多少？對曰：“與其子弟日飲一石。”隋文帝大驚。及從東巡，登芒山，侍飲，賦詩曰：“日月光天德，山川壯帝居，太平無以報，愿上東封書。”表請隋文帝封禪。隋文帝優詔謙讓不許。

　　后來，陳叔寶又隨從隋文帝至仁壽宮，經常侍宴，等到離席走出宮殿時，隋文帝望著陳叔寶的背影說：“此敗豈不由酒，將作詩功夫，何如思安時事。當賀若弼軍隊渡京口，彼人密啟告急，叔寶為飲酒，遂不省之。高颎至日，猶見啟在床下，未開封。此亦是可笑，蓋天亡也。昔苻氏所征得國，皆榮貴其主。茍欲求名，不知違天命，與之官，乃違天也。”最終還是沒有給陳叔寶安排官職。

　　隋文帝以陳氏子弟既多，恐怕在京城四周聚集太多，為防生事，“皆分置諸州縣，每歲賜以衣服以安之”。對原先陳朝皇室子弟，照顧周到，每年還賞賜多多。

　　陳叔寶以隋仁壽四年（604年）十一月壬子終于洛陽，時年五十二，終于結束了他的“后主”生涯。隋朝按慣例，贈“大將軍”號，封“長城縣公”，諡曰“焬”，最后安葬在河南洛陽之芒山。

　　六．孟昶、李煜與趙氏兄弟

　　在眾多末代帝王后主中，幸運的畢竟是少數，丟江山又丟性命是一種普遍現象。

　　中國歷史自唐代末年后，進入“五代十國”時期，結束五代十國之亂、統一國家的關鍵人物是趙匡胤。五代指后梁、后唐、后晉、后漢、后周，后周大將趙匡胤通過陳橋兵變、黃袍加身，建立了宋朝，從而結束了五代時期。十國指楊行密建立的楊吳政權、南唐、吳越、楚、閩、南漢、前蜀、后蜀、荊南、北漢，其中有相互兼并的，但南唐、吳越、南漢、后蜀、荊南、北漢都是被趙宋王朝滅亡的。南唐后主李煜李、后蜀末帝孟昶與趙匡胤宋政權的關系也耐人尋味。

　　宋太祖乾德三年（965年），孟昶的后蜀國在宋軍強大攻勢下投降，孟昶被押送到達汴京后，被宋朝廷授為檢校太師兼中書令，封秦國公。他的夫人花蕊夫人曾吟詩曰：“君王城上樹降旗，妾在深宮哪得知；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一個是男兒。”表達了對孟昶領導的后蜀國不戰自降的不滿。但七天后，孟昶暴疾而終，年僅四十七歲，后人多認為是宋太祖趙匡胤毒死的，因為他看中了花蕊夫人的美貌與才華。趙匡胤為孟昶輟朝五日，素服發表，賻贈布帛千匹，葬費盡由官方承擔，還追封孟昶為大宋王朝的“尚書令”“楚王”，謚號“恭孝”，玩了一套貓哭老鼠把戲。

　　在滅了后蜀后，趙匡胤加快了統一全國進程，南唐政權早已成囊中之物，隨時可以探取。開寶九年（976年）正月，南唐后主（后主動降制去“唐”號為“江南國主”）李煜被俘送到京師洛陽，宋太祖封其為“違命侯”，拜左千牛衛將軍。也就在這一年的十月十九日夜，趙匡胤召其弟趙光義飲酒，兄弟二人共宿宮中，但第二天清晨，趙匡胤暴死，享年50歲。趙匡胤暴死原因，人們多認為是他的弟弟趙光義即后來的宋太宗所為。趙光義即位后，改封李煜為“隴西公”。太平興國三年（978年）七夕，李煜死于洛陽，時年四十二歲。北宋贈其為“太師”，追封為“吳王”，葬洛陽北邙山。李煜，帶著他那“一江春水向東流”般的無限憂愁，去了。

　　成王敗寇，禮敬前朝前賢雖然是一種傳統文化現象，但在勝利者的詞典里也可以有多種解釋的。

　　束有春 2023年2月23日于金陵四合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