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巨匠高二適(三十二)
□ 曹洋
六、人生初度:與韓國鈞的文字之交⑨
1937年6月9日,高二適再為善書善詩的南社成員陳柱尊向韓老求墨寶:
止老先生尊鑒,奉賜書敬案,尊體已康復,毋任欣尉[慰],如有不良,宜常散步,血脈舒,斯可捷足矣。賤患喉疾,亦蚤告痊,承詢并加慰藉,情尤可感。柱尊先生旅吾蘇有年(唐蔚老弟子),久慕公書,故言之如此,然其近著四十年文學略談(有書一門),彌見拘墟,亦所見之不廣耳。
諭示六尺聯(lián)紙,適即附寄,高年大字恐久立費氣力,此須徇人之求,私心甚以為不敬耳。柱尊不日有伊所著書乞正,豈古人先施之道耶?
高二適受惠于家族詩禮之風,尤其父親高也東對其影響巨大。1937年高也東六十歲壽辰,作為傳統(tǒng)文人,高也東很講究風雅之道,希望能有一匾額懸掛于中堂之上,以示慶賀,且作為詩書傳家的訓諭。高也東認為此匾額非常人所能題寫。知父莫如子,于是3月24日,高二適恭請韓老賜墨:
止叟尊丈侍史,前書諒邀尊鑒,頃有家甫自鄉(xiāng)來示,殷殷告(不肖)以其前歲六十初度時,雖曾在家稱觴,然悔思得一匾額,以為百年紀念。適意此事非同邀譽,求之當代名公頗有借光之恥,曷求之鄉(xiāng)里長老,蓋德邵年高者一為益可傳耳。夙荷長者垂愛兼以羊杜風流,韋平經(jīng)術,相門余慶,崧壽長年,不求于公,其將誰求耶?
爰坿黃箋二事,伏懇鴻便賜題并乞飭逕寄秦潼小甸子(敝宅),感且不朽,瀆煩罪罪,專叩萬福不莊。
同年,也是韓國鈞八十華誕。紫石老自作詩首開是為詩引,詩友們的和詩便紛至而來,作為晚輩,高二適卻有些滯后了。高二適在《漫興次和林散之》一首中說:“脫手千篇也不難。”此言不虛,在1942年一年的時間內(nèi),他作詩三四千首。但面對至親至敬的人,高二適卻遲遲不能動筆,這或許是溺情太甚而無從下筆,或許是力求完美而過于審慎,或許兩者兼而有之。總之,沒有及時奉上紫石老的賀壽詩不是個例,后來面對章士釗逝世也出現(xiàn)了這樣的情形。
6月26日,高二適向紫石老致歉,容后再補詩:
尊八十高年,道德功業(yè),海內(nèi)宗仰,適夙承推愛,坐令荒廢未能晉一言為壽,罪甚罪甚。稍暇,擬為補志壽言,以申慶祝,何如?
8月6日,再致函紫石老:
止叟老人尊鑒,兩函計承達鑒,尊八十自壽詩擬代為在《中央日報》發(fā)表,公評之未?征請(擬另為一文發(fā)表也)啟乞望訂寄一冊,便為嘉耳。
直到8月13日,高二適的和詩才完成:
公生平述作,鄙意亦宜稍加理董。如有執(zhí)役,適尤欣然肯承校訂。冀附不朽,未知尊見以為如何?《不匱詩》遵示停發(fā),如有續(xù)集出版,當再奉臺覽。尊《八十感懷》詩,慨乎其言,不啻自傳,其《吳越》一律,藹然仁者之詞,豈尋常操觚家所能道其一二也。適暇當賡詩為公壽,先此附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