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氣洋洋的迎親隊伍
在山間小徑,逐漸消失
逶迤的山風拂過葉脈
在太陽的照射下
紅了整個山巒
山路彎彎,兩個身影
彼此攙扶著蹣跚而行
爺爺看著氣喘吁吁的奶奶
不由分說背起她下了山
奶奶的臉一路紅到家
山路崎嶇,父親用獨輪車
把我娘推下了山,山風習習
扎頭的藍花布飄到山野里
父親說別追了,吹就吹走吧
娘的臉也是一路紅到家
暮秋,層林流丹
一場盛大的喜事如期舉行
紅楓涂上胭脂,扮上紅妝
從里到外的喜,從里到外的紅
驚艷了一整個秋
小雪
小雪當天,我從后方一路向東
幾個小村早已嫁給了大村
土丘上,雪桃樹仍背著空空的
套袋行走,七里壩古河
曾在填與留中喘著粗氣
河水,從不自私
裝不下時,直流而下
流到夏天湖、秦淮河會見親人
平日的河水供兩岸的草莓飲用
初冬,靜靜的河面上散發著
熱氣,還有野鴨掀起的浪花
岸上人影穿梭,草莓大棚底部
白膜已經放下,我搓著雙手
小跑其間,銀色的大棚
像原野上駛過的高鐵
接受風霜,接納陽光
敞開胸膛,邀風入懷
與七里壩一起奔向春天的河流
偏房里
所有不用的或在用的工具
都裝在偏房里
當然,還有爺爺奶奶的壽材
高高地放在中央
記憶,也一疊一疊地藏在里面
偶爾探出頭來
透透氣
生銹的農具上,仍有
一些若明若暗的隱喻
它們已經失去了閃光點
不再與人爭辯
但往事,仍有并不完整的笑容
留在偏房內
附庸歲月、灰塵
當我坐在它們中間
抱緊失勢的詞匯
淚水突然成矩陣
沒有標點可以止住
星空
臨行前,我陪在他身側
他用右手指了指天空
也許我們也會變成
夜幕中的一顆無名星
誰成想,竟然一語成讖
他走了,帶著一腔孤勇
還有一顆熾熱的赤子之心
沒有留下只言片語
穿過狂嘯的槍林和彈雨
炮火下,他的胸膛噴涌出
漫天的血霧,染紅了殘陽
他走了,只留下沖鋒的剪影
穿過悲鳴的白晝和長夜
和那么多無名星的閃爍
踏著光輝,喚醒沉睡的黎明
把勝利的戰旗插入無名高地
他走了,身軀歸于山河
我仰望星空,尋找最亮那顆
濃濃的哀思盤踞在心頭
多奢望有一場久別的重逢
在這盛世,享受和平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