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瑜

　　同事茉茉喜歡綠植。辦公桌上、陽臺上、窗臺上……能放能掛的地方到處都用綠植點綴著：有防輻射的綠蘿，有凈化空氣的吊蘭，有令人神清氣爽的薄荷、碰碰香，更多的是各種又萌又可愛的多肉。

　　幾個月前的一天，茉茉又利用中午休息時間“上新”。

　　她戴上手套，在陽臺的地磚上鋪了幾張舊報紙，拿來兩只空花盆，填上配制松軟的營養土，撫平，打開一個小紙包，里面是一些生長出一兩對葉片的小植物，還不到小拇指的指甲蓋大小，看不到根卻吐著須。茉茉說它們名叫“落地生根”，也叫“不死鳥”。

　　她將它們抖落進花盆，進行疏密調整，再取一些小石子點綴在盆土上，最后用水壺均勻地灑透水，甚至都沒有把根須埋進土里，就算完事了。我納悶：是茉茉粗心呢，還是它們真的名符其實叫“落地生根”呢？

　　茉茉隔三差五地打理綠植，給土培的澆水、水培的換水，剪老葉、修造型。我們則坐享其成地感受她和綠植帶來的好心情好眼福，壓根沒有刻意地去關注哪一盆植物的變化。

　　印象中，盆土偏干或是日照較強時，“落地生根”的葉片偏褐紅色；盆土保持濕潤、光照柔和時，整盆葉片都綠油油、鮮嫩嫩的。也不知何時起，那些原本并不起眼的零星散落在泥土間的“小不點”，一個個朝氣蓬勃，你追我趕，勁頭十足。葉片從開始的嫩芽變成了一只只小“熊掌”，日漸豐潤而飽滿，逐漸向四周伸展開來，密密匝匝，不知不覺中爆滿了整個花盆。

　　它的葉片肉肉的，邊緣與茅草葉片邊緣相仿，也呈鋸齒狀，但卻毫無“殺傷力”，不像茅草葉片那般令人望而生畏，反倒讓人感覺溫柔可親，忍不住想伸手去觸摸。

　　在凹處冒出一個個小芽點，慢慢地生出小嫩芽，從中鉆出一兩片葉子，一朵朵有序地間隔著，像蕾絲花邊一樣鑲嵌在葉片周圍。數日后，長成同事帶來時剛種植下去的模樣——放開一兩對葉片，還伸出根須，像極了一只只張開翅膀的蝴蝶，“排排坐，分果果”，立在葉片的周圍，美麗又可愛。這些“小生命”似乎很會借力，不，準確地說是“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誰要是不小心碰一下葉片，它們便順勢撲到盆土里，開始自食其力地生長……

　　我突然想起茉茉說“落地生根”的另一個名字叫“不死鳥”。我感覺無論叫它“落地生根”還是“不死鳥”，這兩個名字都再貼切不過了。不是嗎——它們有著頑強的生命力，吸附在母體上，懷揣對生命和未來的執念與向往，靜待一絲外力，等候一陣風，隨時隨地地脫落。哪怕只有薄薄一層土，就能生根；借助陽光和水，就能滿血復活。我不禁想到漂泊在異鄉的游子，他們也有著“落地生根”和“不死鳥”的精神，帶著夢想，追逐光，克服困難，尋找生機，扎根新環境。

　　前幾天，在一段視頻里看到花匠們特意選擇“落地生根”作為扦插長壽花的母體。用它嫁接的長壽花，長勢喜人，花繁葉茂。我又為它這種甘為人梯愿為他人作嫁衣的奉獻精神而深深折服。

　　它實在是一種很勵志、很讓人奮進的綠植，有一種頑強拼搏、銳意進取的精神和向上、向善的力量。多么希望每個奮進的人都能夠“落地生根”，像“不死鳥”一樣，堅強而努力地生活。

　　我輕輕地擼下一片葉子邊緣的小“蝴蝶”帶回家培植：一來因它作為一種綠植本身存在的意義——很養眼；二來督促自己學習其快樂奉獻的精神；三來可以作為禮物饋贈給親友，讓“不死鳥”飛到更多充滿陽光的溫馨窗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