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澤自發祥始,就敞開胸懷接納外來移民。明末以后,徽州、山西、金陵、山東、浙江等地的人時有遷至。……僑居盛澤較多的有康熙年間的山東兗州、濟寧人,乾隆年間的徽州、寧波、紹興人及嘉慶年間的濟南人。”這是《盛澤鎮志》中的一段話,點明了盛澤人口構成的一個特點。許多學者在論及盛澤時,也認為由于不斷有移民遷入,因此盛澤的經濟文化有著明顯的開放性的特色。
在外來移民中,紹興人無疑是人數最多、居住較為集中的一個群體。上世紀五十年代初,原籍紹興的居民幾乎占了總人口的四分之一。紹興人大多刻苦耐勞,主要在盛澤從事耕作、印染、航運、裝卸等體力消耗大的行業。
盛澤本地人善于織綢、經商,因此許多富裕的農戶專事綢業,將農田租給或賣給紹興人。在楊扇、東港、盛虹等一些村落,紹興籍村民很多,隨處能聽到紹興口音。而印染行業的煉坊、染坊、軸坊、踹坊,則完全為紹興人所壟斷,不僅作坊主是紹興人,連學徒也只在紹興籍子弟中招收。民國之初,詩人沈云所作的《盛湖竹枝詞》中,有“饒他越客反為主,贏得人稱小紹興”之語。
(煉坊、染坊中的紹興籍工人)
正因為如此,盛澤的寧紹會館、華陽會館和紹興會館也主要由紹興籍人士所建。
寧紹會館在目瀾洲以南的海角灣(今目瀾絲織廠內),建于乾隆三十二年(1767),由浙江寧波、紹興兩地商人捐資修建。因為會館大殿上奉祀靜安公張夏,故又稱靜安公祠。
張夏是蕭山人,宋初任工部郎中,因治理蕭山、錢塘兩縣的錢塘江海堤有功,被封為護堤侯,清雍正三年(1725)敕封靜安公,紹興一帶的民眾將他尊為水神,稱他張老相公,歷代立廟祀奉。
寧紹會館為廟堂式建筑,有門樓、戲臺、大殿,殿后為議事廳,另有辦公、住宿等房舍,后部還有殯舍,用于寄放寧紹籍人士的棺木。
(目瀾絲織廠)
寧紹會館遠離鎮區,四周為農田,附近的農民常在會館的場地上打谷,塵土飛揚,妨礙會館日常活動。光緒六年(1880)冬,寧紹兩郡會董公議勒石永禁,但收效甚微。至清末,會館日漸破敗,于是會董們議決,在荔枝街馬家弄口建新館。新館面南,五開間加兩廂房,單層,中間三間為議事廳,兩側廂房為辦事用房,內有石板天井,自成院落,門額上有“寧紹會館”四字。
海角灣的寧紹會館后來被蔬菜大隊作奶牛場使用,之后又改建為目瀾絲織廠廠房。馬家弄口的會館房舍,1958年曾是“大煉鋼鐵”指揮部,后被新聯絲織廠作庫房用,現已被拆除。
華陽會館在華陽街西口,建于乾隆年間,由盛澤染紅坊紹興籍商人集資公建,故而又名紅花會館。舊時,盛澤的染坊在染色上有明確的分工,專染紅、黃等暖色的稱染紅坊,也稱洋紅坊;染湖綠等冷色的稱湖白坊;專染黑色和灰色的稱元淺坊,因所排廢水呈墨色,故又稱皂坊;其中洋紅坊經濟實力最強。
華陽會館的大殿上奉祀華陽真逸陶弘景。陶弘景(456—536),字通明,自號華陽真逸,是南朝齊、梁時期著名的道教學者、煉丹家、醫藥學家。齊永明十年,他辭去官職,隱居于句容句曲山(今江蘇茅山),創立道教上清派茅山宗。梁武帝即位后,多次派使者禮聘,他堅不出山。朝廷每有大事,常往咨詢,當時人稱“山中宰相”。陶弘景在煉丹的過程中,曾提煉出各種染料,可用來染綢布,因此被盛澤染坊業尊為祖師爺,供奉于會館大殿上,會館也由此而稱之華陽真逸祠和陶隱君祠。
上世紀七十年代初至1983年,華陽會館為盛澤公社衛生院所在地;后來被拆除,改建為新生絲織廠絲綢大廈。
(盛澤公社衛生院)
紹興會館位于北大街(今舜湖中路)北側的西廟內,是由練坊、染坊、軸坊、踹坊的紹興籍勞工的行會所在地,始建年份不詳。因為同治《盛湖志》中沒有關于紹興會館的記載,故而它應該是同治之后所建。
紹興籍勞工因財力不足,無力建造會館,只能借用西廟內的房舍,作為敘談、茶會、調解糾紛的場所,只有會館之名,無實體建筑。
(西廟)
因為盛澤的紹興人極多,因此紹興人進入盛澤后很快就融入社群,成為新盛澤人,一般不會有外鄉人的感覺。同時,紹興的許多風俗習慣、飲食習慣,甚至某些方言也融入或影響著盛澤人的生活方式。
(圖為作者沈瑩寶?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