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熙載夜宴圖》為五代十國時南唐畫家顧閎中所作。原作已佚,今存宋代摹本,絹本設色。該畫無款,引首及拖尾有明清程南云、王鐸、乾隆皇帝等題跋以確定作者姓名。顧閎中(生卒年不詳),江南人,南唐李后主時任畫院待詔,長于人物,尤擅仕女,多畫宮廷貴族生活。該畫現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
關于此畫創作之緣起有兩種說法:一說韓熙載出身豪門,頗多才氣,自北方而至南唐,官至中書侍郎,因見南唐國勢傾頹,無力挽回,故以聲色自娛度日。后主想加重用,于是命顧閎中夜間至韓府,潛視其行樂場景,繪成此卷,以勸戒韓氏收斂其放蕩行為。另一說為后主對北方所來官員頗多猜疑,韓氏位高權重,故作放縱之狀以自污,以求遠禍。后主視此畫卷,猜疑之心釋然。
畫作以典型細節描繪韓熙載夜宴載歌行樂之場景。以幾個特寫鏡頭記錄一次完整的夜宴過程,組成一卷連環畫:即琵琶演奏、觀舞、宴間休憩、清吹、歡送賓客等場景。于典型細節略加敘述:畫作以一扇屏風相隔營造空間結構,首段描寫韓氏與賓客傾聽琵琶演奏之情景,人物繁多,場景繁雜,身著紅袍坐于床上者為新科狀元郎粲,端坐于狀元之左側戴頭巾者為韓熙載。彈琵琶者為教坊副使李嘉明之妹妹,李嘉明則在左側靜聽入神,關心其彈奏手法是否正確。長案西端為太常博士陳致雍與門生紫薇郎朱銑,另有寵妓弱蘭等人,所繪人物于史書中確有記載。次段“六幺觀舞”出現一位新面孔,乃韓氏好友德明和尚。第三段宴間小憩,其中似見兩位女子對宴會津津樂道,更加烘托輕松之氛圍。綜觀全幅畫卷,整個宴會沉浸于紙醉金迷的夜宴行樂之中,畫外之旨:對此種場景有否定之意,暗示韓氏沉迷燈紅酒綠,將以失望定終身。也讓人想到韓氏有意為之。畫作也含蓄表達對清明政治的向往之情,單就繪畫意象而論,多帶唯美色彩,技法精湛之極。
此作采用傳統的打破時空概念的構圖方式,把先后進行的活動、不同場景展現在同一畫面之上。情景節奏繁雜,人物動勢變化多樣,卻安排得賓主得當,疏密有致,場景銜接自然連貫。畫作對人物的刻畫以形寫神,準確簡約,對不同形體的姿態、目光、手勢等細節的描寫精妙入神:或彈奏琵琶,或翩然起舞,或按拍賞贊,無不鮮活靈動。而主人公韓熙載形體高大軒昂,主體意象突出,曲盡神形,其沉郁寡歡之形態與夜飲歌舞之場面形成鮮明對比,更加突出人物的矛盾心理,人物描寫深入內心,已高度個性化。畫作設色工麗雅致,富于層次感,多處采用朱紅、朱砂、石青、石綠以及白粉等色,對比強烈。細觀仕士們的服飾,可以看出重彩勾填的衣紋圖案,細如毫發,整體而微,極其工細。此畫之創作,雖源于某種功利表達,而在畫家的手下卻營構成為細節典型、性格鮮明、情節完整、寄意幽微的藝術創作,足見畫家功力之精湛,綜合修養之超卓。
之一
誦讀瑤章緒莫收,
君臣有隙畫中留。
追思后主無窮恨,
恰似春江拍岸流。
之二
自北而南顯宦身,
韓公才氣本超人。
只緣傾廈難回挽,
自辟桃源遠禍津。
之三
潛窺宴飲本荒唐,
繪入瓊箋發彩光。
博帶驚鴻煙靄杳,
長留幻影耐思量。
之四
匠心獨運破時空,
眾相凝神楮素中。
極樂極歡仍極郁,
幽情難訴是韓公。
之五
一畫一歌一首詩,
語多象外有誰知?
河清海晏黎元福,
往事追思百感滋。
辛丑十一月初三,2021年12月6日讀顧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