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波
臨近午后,我才從大峽谷中抽身而出,渾身酸痛,疲憊不堪。四面山石環繞,我被包裹得接近瘋狂。
這是被譽為“世界地質奇觀——東方科羅拉多”的湖北恩施大峽谷,是全球最長、最美麗的大峽谷之一。萬米絕壁長廊,千丈飛瀑流芳,獨特的自然風光原始古樸,奇山、異水、怪洞、珍禽數不勝數,凡天下奇景無不包容。大峽谷的雄偉險峻和動人心魄的壯麗景觀,令多少文人墨客吟誦、折腰。
走進大峽谷,映入眼簾的并不是峰巒疊障的山,或是山澗飛瀉的瀑布,而是滿山繚繞的云霧。此時我站在山前看云吞山體,看霧噬峽谷,這絕美之景,使人心旌搖曳,頓入仙境。陽光照射的時候,谷底金燦燦的,石頭金燦燦的,滿山滿谷能生出金子來,游人項背相望。峽谷內時風時雨,煙霧迷蒙,水氣很重,地面濕漉漉的,真有“空山濕人衣”的感覺。我一向不敢走狹窄的石階,行走總是特別小心。每次游玩歸來,我會后怕好一陣子,怎么輕易就把自己的生命丟在路上?若山車沿峭壁走偏、山洞里飛石落頂,想回也回不去了。但事實上,大峽谷還是值得去的,不僅是奇、是險、是絕,它有許多鮮活的道理你會在瞬間明白,它屹立大地千年不倒,任風雨剝蝕,也不向歲月低頭。
盡管雙腿麻木、疼痛,我依舊向前。峽谷內松木蒼翠,險峻深邃。天坑、地縫、溶洞、暗河、石林、峰叢、巖柱這些喀斯特地質地貌是天然的教科書。一道深澗延伸到遠方,流水潺潺,澗在云霧中顯得隱約縹緲,似有仙人蹤跡。同樣一座山,不同的角度,有它不同的風采;同樣的角度,不同的時刻,又有它不同的面容。“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這首蘇軾寫廬山的詩,形容這里的山,也很貼切。 “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游人來的來,去的去,絡繹不絕。大峽谷巍峨高聳,山頂云海,這絕壁之境,有的人一生會來過,有的人一生都不會來過。其實,我們去過的地方很少,沒有到過的地方很多,不要說自己見過多少世面,有多么高貴、非凡和淵博,走出去,也許什么都不是。
大峽谷很難用語言能精準描述,它只是我內心那一刻的回應。高山的雄峻,云霧的幽渺,似偉岸的男子與秀美的女子相互輝映、交融。沒有山,云霧失去依托;沒有云霧,山空曠寂寥。云霧,一會兒在半山腰,似玉臂纏繞;一會兒又飄向山頂,似給大山扎上白頭巾;一會兒又飄向谷底,把村莊農舍掩映。許多象形石,你想象什么似乎它就像什么,深厚灑脫,沉雄蒼勁,汲取了山水文化之精髓,極具審美、研究價值。大峽谷奇秀俊美,它展現出來的美是自然的、民俗的、文化的、歷史的,它不是靜止的美,而是動態的美,不是單一的美,而是瞬息萬變的美。
群山萬壑,步步驚心。走出大峽谷,同行的人去看另一處風景。我實實在在走不動,竟然倚著山石睡著了。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我忘記了時間,時間卻從來沒忘記我。
我看到大峽谷以外的山,它們在更高更遠處,可我到達不了那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