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清晨,街頭熙熙攘攘,“立秋吃桃子”的叫賣聲格外響亮。一個賣桃子的攤位雖沒有吆喝,卻人頭濟濟,一疊疊竹蒸籠盛放著粉紅嬌麗的桃子,一串串色潤碧玉的葡萄,十分養(yǎng)眼。看他忙不迭地招攬顧客,不時地介紹桃子的價格:”桃子6元1斤,陽光玫瑰葡萄8元1斤。”聽他的口音,你很像來自我以前工作過的地方。經過攀談,果真如此,越談越親近。
對那里的桃子,我有著特殊的感情。有一次,應邀參加學生聚會。席間共敘師生情、同窗誼,其樂融融。臨別時,學生贈送幾箱桃梨。農技站退休的學生說:“我們的水蜜桃品種改良了,以前是黃露,帶酸味,現(xiàn)在的玉露,個大,甜度高,是全國農產品地理標志保護產品;翠冠梨是近幾年新引進的,果肉細脆口感好。”“還有人笑道:“水蜜壽桃,祝老師健康長壽。”“對!桃子、梨子,正是表明老師桃李滿天下!”說得我樂不可支,終身難忘。
面前的這位桃農,臉龐瘦削,稍帶黝黑,動作利索。不需2個小時,桃子所剩無幾。此時,我想起那時我被借調到公社報道組,知道各個大隊都有一品特產,桃子,甘蔗,葡萄,荸薺,真是甜美可口。我問他:“你種桃樹效益好嗎?”他頓了一下,說:“還好,桃子有大小年,不能像蔬菜那樣,可在暖棚里生長,還得靠天吃飯呢!”“那么,一般風調雨順年份,怎么樣?”他如數(shù)家珍地給我算了一筆賬:種了5畝桃樹,每畝種上30株,每株可結桃300顆,但最后能賣的僅一半多一點,每顆半斤重,滿打滿算約上萬斤,按每斤6元計算,可賣6萬余元。這些桃膠,1斤賣二、三十元,也可增加收入。我脫口說:“收入不錯啊!”他接口道:“那是毛收入,成本也不少的。”他便列出一大堆的數(shù)字,諸如,化肥農藥1畝上千元,每只桃子要套袋,材料工本費1角。防止鳥啄開桃子套袋,在樹上張網,也要化錢。再說,要是遇上連綿風雨,桃子好多落在地上,虧大了,真心痛!”我焦急地追問:“有否挽救損失的辦法?”他答道:“幸虧參加農產品保險,每畝交240元,按8%理賠,可以減少點損失。”一聽,他是一位的精明果農。
“你們掙錢真不容易。”我感慨說。他話興未減,接著說,嘸苦不來鈿。別看桃子滿枝,好吃可難種,像養(yǎng)蠶寶寶一樣,難服侍的。每只桃子要套袋,套袋時間很講究的,好像雙季晚稻插秧不能過立秋一樣,故套袋必須在5月下旬到6月初要全部套好。那時,除全家動手外,還請人幫忙。采桃要小心翼翼,別碰破嬌嫩的桃皮。最難受的是,那些刺毛蟲,綠色的扁刺毛螫得我汗毛凜凜,彩色毛蟲落在臉上、頸上,起風疹塊,還帶來挖肉的癢。平時,為了除草效果好,往往冒著烈日除草,每月一次少不了。為防治害蟲,施藥殺滅紅蜘蛛、蚜蟲之類害蟲,真是沒有空閑時間的。聽他一席話,我想,一說起桃子,常聯(lián)想到“璀璨桃花綴滿枝”的美景;見了水蜜桃,就會“果噴香味口水流”,哪知桃農這么艱辛。
眼看他出售這么多的桃子,不禁想起文革期間“割資本主義尾巴”的事:限制自留地每戶只能種兩、三棵桃樹,上街賣桃1斤不得超過3角。于是問:“你家靠種桃賣桃,經濟收入還好嗎?”他笑笑說,“我種水果已有30多年。還種10畝葡萄,每畝3000斤,收入較高。總體上,每畝純收入3000元以上,比種稻好。種雙季稻,摸六棵頭特別辛苦,每畝僅收益1000多元。”他滿足地笑了一笑。“今后,我把果樹種得好一點,賣個好價鈿,也讓買客吃得更甜美。”他信心滿懷地說著。
是啊,當我們品嘗香甜汁液流淌的水蜜桃時,真要感恩這些桃農們,他們從事的是甜蜜事業(yè)。
(作者系吳江盛澤中學退休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