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天是我很年輕時結(jié)識的朋友。那時,文學猶如駘蕩的春風,吹遍青山綠水,也滋潤我逸興遄飛的心靈。從小就酷愛文學的我,竟亦拿起稚嫩的筆,寫下一些文字,嘗試著向一些報刊投稿。承蒙那年月惜才如命的老一輩作家、編輯家的垂愛之意,我的一些作品竟出乎意料地登上“大雅之堂”,國內(nèi)頗有影響的《星星》詩刊與兒童文學期刊《新少年》等,連續(xù)在醒目位置發(fā)表了我的小說、詩歌作品,在那時的港城引發(fā)了不大不小的影響。記得當時率先向我祝賀的,蒯天便是我印象深刻的一位。
記得那是一個秋果欲裂、落英繽紛的下午,蒯天來到我當時安身立命的一個區(qū)的宣傳部門,自我介紹后熱情真摯地祝賀我的文學作品率先走出連云港,開始在廣袤地祖國大地上飛翔。第一次印象是,他個頭雖不高但很健朗,一雙大眼睛神采四射,烏黑的頭發(fā)有些自然卷曲,加上穿著整潔的衣服,給人一種聰慧、大方、善于交際的印象。他講話語速較快,用辭簡潔而準確,常常能看穿事物本質(zhì),一語中的。他分析港城文學現(xiàn)狀,認為本地作家不能滿足于短淺視野,應當創(chuàng)作出一些精品力作,在國內(nèi)各大報刊頻頻出擊,形成有一定態(tài)勢的創(chuàng)作群體。他的觀點極中我的下懷,然我亦有些疑慮的問他,怎樣才能引起國內(nèi)文學界乃至大報刊的關(guān)注呢?
是的,這是當時初涉文壇的文學青年們普遍遇到的一個問題。地處海濱一隅的港城作者,在茫茫大海般的投稿群中,若想占有一席之地,談何容易?必須得到文藝界知名人士及大報大刊編輯的關(guān)注,才能將優(yōu)秀作品集束式地發(fā)表出去。
蒯天似乎胸有成竹。他自信地向我介紹北京、上海等地的一些著名作家和大報大刊的眾多知名編輯,表示將邀請他們陸續(xù)到本地來,輔導本土作家寫作。推薦給名報名刊,力爭帶出一批有實力、有沖擊力的港城作家來!
蒯天的宏大構(gòu)想讓我心潮涌動、激蕩不已。不久,他真的帶來了時任中國文聯(lián)黨組書記、常務副主席高占祥、時任國家文化部副部長陳昌本等一些文藝界資深領(lǐng)導兼作家對港城作者的殷切希望與悉心指導。這是來自國家層面的文學雨露與滋養(yǎng),對本地文學青年不啻是號角與勁風。激起了用如花妙筆書寫新時期碧草芳菲的信心與勇氣!
他又把影響頗大的上海《文匯報》副總編輯史中興、《文匯月刊》編輯周嘉俊,《文匯報》副刊編輯朱大路、《萌芽》編輯王小鷹、北京《文藝報》副總編吳泰昌《上海文學》副主編李子云等一批大報刊編輯請來連云港,請他們開文學講座,個別輔導作者修改稿件。于是乎,本地作者紛紛見諸于名報名刊,一時間“這般風景獨好”!而蒯天的穿針引線功不可沒!
記得有一次,蒯天請來《中國文化報》副刊編輯,知名女作家林白,請她專門給本地作家輔導小說創(chuàng)作。她以自己的成名作《子彈穿過蘋果》為例,娓娓道來小說角度的選擇、故事的藝術(shù)敘述、最后高潮的營造等,讓包括我在內(nèi)的愛好者得益匪淺。記得我當時亦構(gòu)思了一篇小說,林白聽完我的講述后,認真的鼓勵我,構(gòu)思得很精巧,你很有寫作的才能。面對大作家的鼓勵,我真的有點受寵若驚!
蒯天自己在創(chuàng)作上亦頗有才能,他是文字的多面手,小說、詩歌、散文、劇本樣樣涉及,且都有不俗的成果,出版過多種作品集。上世紀九十年代初,他集文學藝術(shù)之大成,傾情創(chuàng)作了大型舞蹈劇《云港云》,試圖生動反映百年大港的滄桑巨變。他熱情地邀我為每個篇章撰寫幕間串詞。劇本完成后,在省里匯演時獲大獎,并獲省、市“五個一”工程獎,還在國家舞蹈大賽斬金折桂,風光無限。至今仍是市歌舞劇院的保留節(jié)目。
蒯天與人相處重情重義,是個熱心腸的人。上世紀90年代初,我的第一本詩集《涌動的詩情》即將出版,蒯天專門邀約時任江蘇省文化廳廳長、著名詩人王鴻為我寫序。序文精辟、中肯地分析了我的詩作之得失,誠懇地為我指明前行的方向,使我受益良多,亦為詩集大為增色。序文后來經(jīng)蒯天推薦在北京《文藝報》發(fā)表。
還記得那時一個溽熱難耐的夏天,我率隊赴北戴河參加一個培訓。家里的冰箱突然壞了,妻子無奈,找了蒯天。于是他找了文寶、景標幾位朋友一起,用平板車拖去修理部,修畢又負責送回。這件事讓我好生感動,至今難忘。大千世界里的人最渴盼的該是“雪中送炭”,哪怕是生活中的一件小事,真的是“一枝一葉總關(guān)情”呵!
蒯天依然在清澈的生活河流中拍打著浪花,我們的友情亦在閃爍的水光中延續(xù)著……
(魏琪,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曾任中共連云港市宣傳部副部長,連云港市文聯(lián)主席、黨組書記。出版文學作品集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