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忠龍坤

導讀：

初次接觸周瑟瑟老師還是被他的詩歌藝術和早期的青年氣質吸引，看他早期青年照片讓我想起了我印象中的八大山人朱耷，從周老師的詩歌藝術中我感覺他是我遇到的最早達到唐詩境界的人，區別于一般單純的從美學向詩神攀登，周瑟瑟老師把美學、獨立人格、君子豹變調和得比較好，才華具備全面性，令人不得不驚嘆。現在他在詩歌領域的影響力越來越大，他的榮譽不斷被眾人抬高，我想是中國的詩歌有福了，中國的后輩詩人也有福了，由此，我作為后輩，崇敬他，祝福他，勤奮地學習他，正如——圣賢可學而至，巨人總給我們露出他的肩膀！

一、給進門者致福的人

放眼當下所論現代之詩歌，看起來多姿多彩，但一放到文藝史中，在近距離相似的觀察中，雙目所視的又那么緊密，又那么難以快速厘清哪些是姿彩，哪些是巨大腐爛的泡沫水花，所以評價詩與其從詩歌文本入手，不如從詩人入手，之后再回歸到他的詩歌文本，這樣合二為一的過程必定更為可靠，畢竟詩歌的語言與詩歌的藝術終歸于詩人作為人的語言與藝術，這是時光賜予的天然評價萬物的方法，在時光里看“他”在“人”的范疇里怎么超脫一般時光的存在，如若“他”一路做實成“人”的藝術軌跡，且我又能尋覓得到他的心跡，亦尋覓定位得準，我當得其留存在歷史光陰里的那份精神福分，便可得其萬分的致福，這種萬分的致福于我往后做詩與詩學的修行，頗有補益，乃至我的靈魂于那福分中吸收、成長，多少都會獲得“雞犬升天”，由此品評詩人也是無上靈樂的事。而此次所探尋賜福的詩人，他是周瑟瑟老師，周瑟瑟老師是著名詩人、當代書法家、畫家，影響力廣泛，我認為他是個把美學、獨立人格、君子豹變調和得很好的詩人，這種把美學、獨立人格、君子豹變調和于世的詩人，我作為后輩一定會不斷獲得其福耀。

初次接觸周瑟瑟老師還是被他的詩歌藝術和早期的青年氣質吸引，看他早期青年照片讓我想起了我印象中的八大山人朱耷，對就是那個畫怒目白眼的鹿與魚的朱耷，那獨特的個性畫面充滿了避世面容，又時常忍不住不斷由自我這個靈性，為眾生仰天問道，這矛盾的情懷構成——避世是青春心對凡俗世界的不情愿、低成就的接觸，入世則是肉身所扶的靈魂，在現實中渴望找到對等的存在——這是他心愿上的，但真正的入世之道卻是與他心愿上的反其道而行之的藝術。假如他一直找不到中庸持恒的方法，那所瘋所魔就在眼前，所幸他從自我厚重的精神內容穿透了出來，找到了屬于他唯一的生命可續放光的人生道路。

周瑟瑟早期圖片

一個詩人最終能成長成什么樣的高度，有其天然的個性和早年的精神處境密切相關，正如華茲華斯在《彩虹》詩中寫道：“兒童是成人之父”，周瑟瑟青年時期過于理想激烈的生存經歷，沉淀了巨大的文藝種性的因，使他未來的路不得不回到他那個該有的果中，這個果不會誤入歧途，也不會陰差陽錯，都是他內在渴望接受的天命，他最終接受了他的天命。當早年的理想走到中年的深刻的沉淀時分，那些理想都得到了落地、嬗變，獲得臻于化境的做法，他人到中年時最終把入世與出世的劇烈矛盾統一了，湮滅了，個性之個性了，一切他曾認識的世界都得到躍遷、升華，當然升華之后必有年輕時見不到的境界，正如《栗山詩意圖》作品中的那條魚的眼睛，還是他青春時期的眼睛，他一直還保留著他青春期桀驁的天真，保留著他獨出的個性，在他的詩歌中也充滿這種天真的思緒和個性所見，但畫中植物葉片就緩和多了，用濃墨所凝結的僅是氣象、儀仗，非真神位所表。中年與嬗變——直至升華到“得入普賢深行愿，常放智日大光明”的光明中，這種光明不光涵蓋了青春期的童真，還映射出超童真的慈悲性，那種慈悲不是力弱，而恰恰是伸縮隨意的自由，剛剛從他的大情懷的藝術場中點撥、顯化出來，毫無疑問他擁有了某些無以倫比的東西。如此，詩亦一藝，畫亦一藝，書亦一藝，他才華就如此具備全面性，且遠遠地，他把調和與嬗變完成得如此妥帖，令人不得不驚嘆。

周瑟瑟水墨：栗山詩意圖

周瑟瑟書法作品

他用的他的詩歌、書法繪畫和獨出的個性歡迎眾人來到他身前，并請眾人進他的門，比如他以“給父母寫一首詩”為主題開講，很多孩子都得到他的福佑，他的身上保留的童真驅使他給孩子啟發詩性的童真，這種“復歸于嬰兒”的心態是人生最高級的心態，當然，如果我是一個有志于詩歌的人，走進他的門內，去問他“詩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他的回答大概是：進入無人之境去“找到做夢的樂趣”——因為，無人、夢的樂趣是他受福的事，是他開門賜予來訪者的禮。

二、走入唐詩境界的人

從周瑟瑟老師的詩歌藝術中，我感覺他是我遇到的最早達到唐詩境界的詩人，他的詩歌作品總能讓人眼前一亮，充滿了對自我和生活的自信，盡管有些詩歌的主題有些悲觀，然藝術水平還是那么強健。我們說唐境一般所指的是意象為常態化中心主旨所服務的美學的詩歌意境，誠然，現代詩歌有美學的詩歌、有句子意境的詩歌、有不近人情炸裂的詩歌、有拆解詩的哲學來寫詩的詩歌等等，不一而足的詩歌形態同時存在和表演，一首詩歌貌似被寫了一千遍，也貌似一千遍拆解了同一首詩，技法如此多甚至有些令人惶恐。但唐詩境界因為大唐詩人在大唐國力的支撐下，獲得極大成熟，整體人格獨立完整自信，放棄了走精神偏門之路，才有了各個文化代表的巨大成就者，如詩圣、詩仙、詩佛等。唐境強調的是美學自信，形名自信，見識閱歷自信等多種自信的統籌，這種統一可以有個人極端成熟而來，而更多的是跟著時代的運勢而來。對比之下當代影響力深遠的朦朧派，它是以美學，形名學為自信，但見識上卻怯弱于同時代的西方（國力所致）和年齡段代表的古人，是為見識不自信，當見識足夠自信了，實際上就跳出了朦朧派的束縛，進入更高層次的美學和形名學。再如某些口語化的詩歌，是見識閱歷自信，但美學和形名學不自信，他們不能從美學和形名學中得到更高的精神層次，這個層次就是周瑟瑟老師為代表的方向，這個方向就是會回歸自我的常態，以自我的真實去寫更大真實意味的詩歌，而不會也不屑于另外設計、想象一個我去寫油鹽醬醋茶和天地人鬼神的事。自信就是不再分裂，而是我書我自己，是思形而上，行形而下的我行我自己。

以其詩歌《秋霧》為例，《秋霧》美學上詩句表達如作畫的線條，明晰空明，婉轉著墨于視覺鏡頭的情感變化中，讓人感覺到既朦朧又清晰的充滿靈刺觸點；形名學上虛實兩邊隨意念轉換，以虛白之色，襯托虛白之事，最后取得負負為正的情感真切的藝術效果。形而下是常人的一次對父親的夢見，形而上是對生命、夢、現實的三維糾纏，對父親的系念如秋霧一般，巨大不明的團向現實的生活沖撞，對自己切入生死的夢的迷局，促令真實的生命緊張、淌汗。見識閱歷上中心主題平常而私有，以細小事件記錄點滴之我，情緒閉環之后，借用藝術的我賜予細小事物以我境，染抬出詩歌超日常的格局。符合這種三者自信具足的詩歌作品，可以直接向唐詩的模式編碼：

秋霧

秋霧無邊無際

天空與江面連接起來

沒有給我留下一點縫隙

我找不到一條通向江面的路

我推開霧中一扇門

父親坐在里面一張桌子后

他低頭看書

臨別時我要父親

給我留下新的電話號碼

父親在一張紙上沙沙寫

紙變成了一卷白霧

我小心翼翼拿著白霧

走在回家的路上

走著走著我就醒了

手心里全是汗

窗外高樓大廈

在灰色大霧中飄浮

秋霧

霧鎖江邊與天連，無一空光有所見

推霧門中父座讀，低頭臨別留紙言

父筆沙沙亦如霧，紙面若白文如煙

捧紙而行手沁汗，驚醒一夢回真顏

高樓林林無人行，漂浮灰色說霧中

（注：不嚴格遵循格律）

另有一首《冬天不戀愛》亦是在唐境中熠熠生輝，并且在詩中參入了詭吊的愛倫坡般的神秘，當然他的詩歌《木梯》參入這種神秘更多。《冬天不戀愛》其實心理達意的是冬凜非無愛，他愛鳥眠，愛鳥笑，愛空寂之心而如純粹的事物滿身，這便是詩人。詩中奇特浪漫的想象又流露出更高級的天真，狂我的個性，于此處他準確琢磨的了心靈的意法，不要在紅塵中貪戀什么，不要去戀愛，但可以去和飛鳥擦肩，交心，當然天地原本獨我唯一，如純白一身，空寂是最闊大的宇宙。

冬天不戀愛

冬天不戀愛

我要上山去打鳥

鳥坐在樹上睡了

我坐在懸崖上難以入眠

這樣的時刻一生中不會很多

我朝天連放兩槍

像鳥一樣大笑

鳥一只只從我的肩上走過

我不忍心傷害她們

她們也許知道我付出多大的代價

才在空寂的山中

既不戀愛

又純粹地盤腿而坐

讓雪落滿一身

冬凜無愛

上山覓鳥眠，吾于崖邊依

以響仿鳥笑，鳥樂肩上棲

空寂介我心，冬凜非有愛

純白若雪廓，滿身是一人

（注：不嚴格遵循格律）

以上將周瑟瑟老師的兩首詩歌通過以心映心的方式，直接考錄的方式，向唐詩的語境進行轉碼，句子結構可能會有所調整，但整體攝受并無二致。

為什么唐境對我們當代詩歌那么重要，因為中國百年現代詩，50年的反復懷胎流產期，30年兒童青春期，近20年主流才逐漸回到人話中，而人話的美學、形名學、見識閱歷三通的詩歌才能流行廣布，才能在成熟初代的基礎上，通過大詩人的影響力，影響未來二至三代新生代的詩人，讓詩歌的文脈真正得到傳承，這個功德是無量的。唐境詩歌有了一代、二代、三代左右的群體詩人的相互影響、碰撞、裂變，再趕上偉大祖國復興的時代，深度融入與國共榮的大環境中，那么中國的集大成的偉大現代詩人，他定會出現。周瑟瑟老師以他的詩歌文本，既給自己也給有緣人的詩性留下了足夠的啟發機緣，那種面向未來的開花散枝的如虎添翼的快感，他的存在就是新時代該有的潮流和召喚，這是符合了一種歷史責任的彌漫，無論是生與死的二元論，還是過去、現在、將來的三分法，他都是旗幟，安定如山的旗幟，一座宏大而高的山峰旗幟。

三、君子豹變的人

周瑟瑟老師的成長也不是一步而有的，他的履歷讓眾人相信這一點：他的歲月也是步步休戚步步獲譽的戰斗過程。命運總是給他機會而他也為我自己的命運創造機會，他曾在小說領域名噪一時，在詩歌領域從詩歌集、評論集也出版了十多部，總數超過30多部，這是在持續40年時間的寫作交出的成果，由此也可以看出他是個勤奮的詩人，如果構成趣談，我想說他是小說領域里詩歌寫得最好的小說家之一，在詩歌界他又是小說寫得最有影響力的詩人之一。他不光耕耘于寫作，他還帶著自我的抱負，不斷主動與世界互動，先后曾參加哥倫比亞第27屆麥德林國際詩歌節、第七屆墨西哥城國際詩歌節、第三屆越南國際詩歌節、哥倫比亞首屆里奧尼格羅文學節、墨西哥尤卡坦國際書香節、孔子學院拉丁美洲中心“中國作家講壇”、智利中國文學讀者俱樂部“中國詩歌工作坊”，在聶魯達基金會、智利圣托馬斯大學、哥倫比亞塔德奧大學、墨西哥國立自治大學、墨西哥蒙特雷新萊昂州自治大學、墨西哥奇瓦瓦自治大學等地進行詩歌朗誦與文學講座。他創辦栗山詩會與卡丘·沃倫詩歌獎，擔任新加坡國家藝術委員會金筆獎評委，做起了中國詩歌田野調查小組發起人，提出“詩歌人類學”“走向戶外的寫作”“元詩簡語寫作”等理論主張，他也一直主張詩歌要自己對自己的啟蒙。

周瑟瑟在墨西哥奇瓦瓦自治大學進行詩歌朗誦和講座

2021年5月21－26日，由周瑟瑟老師發起的第六屆栗山詩會暨環洞庭湖詩人田野調查寫作計劃，在湖南長沙、湘陰縣栗山、汨羅、岳陽南洞庭湖進行。22日上午在長沙舉行了第六屆栗山詩歌獎、第六屆卡丘·沃倫詩歌獎頒獎典禮與詩歌朗讀會，下午進行了由他主編的《中國當代詩歌年鑒》討論會。

2021年5月25日，岳陽市二幼兒園舉行“保護長江江豚科普基地”授牌儀式。他和湖南日報社岳陽分社社長、岳陽市江豚協會會長徐亞平，中國著名詩人、批評家徐敬亞及詩人團攜手幼兒、家長，爭當江豚守護者。

……

和一般沉悶的詩人總是那么不同，他又富有精力學識去研究書法，并創造出藝術價值很高的書法作品，最近又因廣泛而共信的影響力，他參加首屆“中國（寧波 · 香山）禪詩獎”頒獎典禮并獲聘智度書院副院長，和佛門的慈悲結緣甚深。

時間找到他與他深深對視，而他在時光的變遷中，不斷讓自己攀登更高的成就，還以時光金燦燦的果實。

周瑟瑟老師所用的自己的氣魄和才識是自由的，通達的詩人總是自由的，心是自由的，情懷是自由的，詩歌的一個句子一個詞性也是自由，而他的自由已經跳出了一般的辯證性，因為辯證永遠是第二性，他在第一性的心性中，不斷嘗試新的可能。詩有種種安排種種偶成，詩的設計無不受到時間的約束與指派，正如他對自己命運里可能存在的東西，也用他用不完的精神力源去探索，漸漸安排及交代了他給世界斑斕彪炳的人生色彩。古人云“君子豹變”——他善于經過自己修身、求知，最終成為真正的豹子那樣敏捷而勇猛，高雅而大度，品德高尚的人——他給中國文學界樹立了一個另類的榜樣和標本。

現在周瑟瑟老師在詩歌領域的影響力越來越大，他的榮譽不斷被眾人抬高，我想是中國的詩歌有福了，中國的后輩詩人也有福了，由此，我作為后輩，崇敬他，祝福他，勤奮地學習他，時代需要我們勇猛的時候，我們當選擇與豹子同行，與大詩人為伍，正如——圣賢可學而至，巨人總給我們露出他的肩膀！

附錄

本文作者簡介：

金忠龍坤，原名吳金坤，江西九江人，男，80后。出版散文詩集《子靈集》、《陽靈集》，另有《短歌行》、《一個人的天漢》、《為時代觀》、《語言不可幻失的芒》、《走在莫名的小路上》、《夏日－－果與禪札記》等多部詩集，在詩歌理論方面，著有《新詩走向唐境的理論顯備》，現任《草風》文學（紙刊）雜志執行主編。

周瑟瑟簡介：

周瑟瑟，當代詩人、小說家、評論家。生于湖南岳陽，現居北京與深圳兩地。中國作家協會、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會員。中國詩人田野調查小組組長，栗山詩歌學會會長。著有詩集《松樹下》《17年：周瑟瑟詩選》《栗山》《暴雨將至》《世界盡頭》《犀牛》《種橘》《屈原哭了》（繁體字版），以及《向杜甫致敬》（多語種）、《周瑟瑟詩作》（西班牙語），詩歌評論集《中國詩歌田野調查》《當代詩歌語言啟蒙》《當代詩歌文明：周瑟瑟研究集》，長篇小說《曖昧大街》《蘋果》《中關村的烏鴉》《原汁原味》等30多部，以及《詩書畫：周瑟瑟》。作品翻譯為英語、日語、西班牙語、瑞典語、蒙古語、越南語、韓語等在海外出版。主編《卡丘》詩歌民刊、《中國當代詩歌年鑒》、《中國詩歌排行榜》（年選），編選有《新世紀中國詩選》《那些年我們讀過的詩》《讀首好詩，再和孩子說晚安》（五卷）《中國當代詩選》（中文版與西班牙文版）等。應邀參加第27屆哥倫比亞麥德林國際詩歌節、第七屆墨西哥城國際詩歌節、第三屆越南國際詩歌節等。新加坡國家藝術委員會金筆獎評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