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11月,20歲的胡繩寫下了《哭岱姊》,來懷念家姐——新華日報烈士項泰。同年10月,項泰在“新升隆”號事件中犧牲,年僅22歲。
新華日報報史館項泰的展陳資料
項泰和胡繩(原名項志逖)籍貫浙江錢塘,項泰出生在江蘇泰州,故名“泰”,小她一歲多的胡繩出生于江蘇蘇州。姐弟二人均在蘇州度過了自己的小學和中學時光。1933年,項泰高中畢業,來到上海,進入東南建筑公司工作。工作中親身體驗資本家對工人的剝削,目睹了社會的窮富不均,她在弟弟胡繩的引導下,逐漸接受先進思想,當時,艾思奇的《大眾哲學》、新知書店出版的《讀書雜志》等,對她啟發幫助很大,為她后來投入革命打下了良好的思想基礎。1935年春,她考入上海國際電臺任職。同年12月,參加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并承擔共青團江蘇省委秘密刊物《現代電界》的發行工作。1936年,項泰任共青團支部的組織委員,除對周圍積極分子進行培養和考察外,還團結群眾做好“業務員同益會”這個抗日群眾組織的工作。在上海職業界救亡協會所發動的示威游行中,在電臺內部反抗當局隨意增加工時的斗爭中,在抗日宣傳的演劇活動中……她始終站在斗爭前列。1937年12月,項泰加入中國共產黨。此時,上海已淪陷,她所工作的國際電臺被日寇占領。項泰在黨組織的指示下,忍痛拋下剛出生不久的女兒,于1938年4月離開上海,去到當時尚未淪陷的武漢,繼續投入抗日戰斗。項泰到達武漢后,先在由鄧穎超、李德全領導的兒童保育院作保育員,收養在抗戰中失去父母的難童。不論是照顧難童,還是7月份進入新華日報工作。項泰都是滿腔熱情,全身心投入。她的一位朋友這樣描述著其在漢口積極工作的情形:“大熱天里,她赤著腳跑來跑去,真有些女戰士丁玲的派頭!”關于自己在武漢工作的情況,項泰寫信給友人道:“現在,我的收入雖然不及在上海時一半,然而住宿不成問題,每月除飯食外,尚有十余元可作零用。我很樂于我的新工作,這不像在上海電臺上那樣機械刻板,上下職員都是親親切切毫無虛飾,亦無需受上司的閑氣,但是在工作方面,卻沒有一個人不認真的。這里,我們有的是不斷的工作批評討論和不斷的學習求進。”關于項泰在新華日報的工作,《新華日報》第二任總編輯吳克堅回憶道:項泰到報館之后,很短的工作時間,她有了很快的進步。她開始負責參考室的工作,很快的,她就能編報了,能寫出動人而具體的文章了。她不但自己努力學習,還每天抽了一定時間,為編輯部的傳達勤務伙夫同志上課,教他們讀書寫字,得到了這些同志們贊揚。1938年10月份,武漢三鎮已處于日寇的包圍之中,但周恩來同志領導的八路軍辦事處和《新華日報》社的同志們仍在堅持工作。而項泰給友人的信中總是說:非至萬不得已決不離開漢口。1938年10月22日,武漢市內已經能夠隱約聽到槍炮聲,八路軍駐武漢辦事處及《新華日報》社的全體工作人員,奉命攜帶了公物和文件,登上了從漢口開往重慶的“新升隆”號輪船。10月23日下午,“新升隆”號駛抵湖北省嘉魚縣燕子窩江面,剛要靠岸停泊,突遭日寇飛機轟炸,炸彈擊中了輪船。船被炸時,項泰沒有急著逃生,而首先是關心大家的安全。她為報社勤務同志胡宗祥落水而呼救,她為受彈片炸傷的同志而救護包藥。在日寇飛機向輪船駕駛臺投下第二批炸彈時,輪船燃燒起來,船身開始下沉。項泰此時才縱身向船外跳去,因耽誤了逃生時間,因船身離岸還有十米左右,她不幸被滔滔的江水所吞沒,壯烈犧牲。在“新升隆”號輪上,與項泰同時遇難的共有16名新華日報社的員工。1938年12月5日,新華日報在重慶為16名烈士舉行了隆重肅穆的追悼會,并在同日出版特刊。吳克堅在特刊發表的文章中稱贊項泰:“她是一個中國解放事業英勇的女英雄,一個舍己救人的模范女戰士!”她的朋友“高”發表文章《悼為國殉難的女戰士項泰》:“前進的女性,英勇的戰士,她以生命殉了事業——抗戰建國民族解放的偉業!她是我們全中國兒女的模范,全中國女性的榜樣……”另一位朋友“影”在紀念她的文章中寫道:“你的路走完了,我們后死者,自然要踏著你的血跡前進,我是永遠不會忘記你的,今日已不是我們哭的時候了,永訣罷!”
《新華日報》1938年12月5日第五版
烈士已逝,精神永存。1987年,湖北省洪湖市燕窩鎮人民政府,在烈士安葬地修建了8米高的紀念碑和烈士公墓。鄧穎超為紀念碑題詞“新升隆遇難烈士永垂不朽”,原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宣部部長陸定一為烈士公墓墓碑題詞“洪湖市燕子窩新升隆殉難烈士公墓”。
1996年,中國著名哲學家、近代史專家,時任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主任、中國社科院院長等職的胡繩,從北京來到燕窩鎮吊唁姐姐項泰,站在江邊,再次吟起那首《哭岱姊》:“生同骨肉幼同窗,睽隔存亡劇可傷。燕子窩前長寂寞,襄陽堤上獨彷徨。難忘慈母平安囑,怒對江濤日夕狂。最是天涯小兒女,牙牙猶自學呼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