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復戡(1900—1989),浙江鄞縣人。原名義方,字百行,號靜龕,40歲后更名起,字復戡,以復戡字行。一生致力于金石書畫,書法諸體皆擅,尤善大篆和行草書。16歲時篆刻作品入選《全國名家印選》,17歲參加海上題襟館。南洋公學畢業(yè)后留學法國,回國后歷任上海美專教授、中國畫會常委。20世紀60年代由上海遷居山東,80年代返寓上海。歷任山東省政協(xié)委員、上海交通大學兼職教授、中國書協(xié)名譽理事、西泠印社理事等。1922年出版《靜龕印集》,晚年出版《朱復戡金石書畫選》《朱復戡篆刻》《朱復戡修補〈草訣歌〉》《朱復戡補秦刻石》等。
最近整理資料時,偶然發(fā)現(xiàn)了朱復戡 老先生在戊辰重陽那一天,留下了若干件作品。之所以說“若干”,是揣測可能尚有未發(fā)現(xiàn)的。最初的想法是,如何通過這些作品一探究竟,看看朱復戡如何過重陽節(jié)?
▲朱復戡
“戊辰年”時在1988年,朱復戡已是87歲高齡。“重陽節(jié)”又稱老年節(jié)。登高賞秋與尊老敬老是重陽節(jié)兩大主題。有意思的是,王維那首膾炙人口的詩之標題就是“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這“山東”二字對于身處齊魯大地的朱老先生來說,也許會別有感觸,登高望遠,緬懷家鄉(xiāng)親人。可以說,朱復戡一生實踐了“活到老、學到老、臨到老、用到老”的宗旨,涉獵廣博,重點突出,以篆書為主,與他刻印自然是分不開的。個人風格早熟而未固化,顯然和他研究極深有關(guān)。比如說針對《石鼓文》,不單單只是盲目地臨習,而是反復研究,了然于胸,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將目前所搜集到的六件作品大致排列一下,一下子就有很多頗見興味的發(fā)現(xiàn)。
▲朱復戡 戊辰重陽前一日
這六件作品中,“庚辰朱氏擇古金爐,自鑄旅簠寶彝,以盛稻粱”,內(nèi)容特別,款署“戊辰重陽前一日”。最后的“以盛稻粱”令人感慨。所謂“人老情多”,說明他對于重陽這個節(jié)日很敏感,提前一天已經(jīng)預備了,有了創(chuàng)作的念想和準備工作的開展。
▲朱復戡庚申,戊辰
“庚申客般宮義叔受冊命錫市蠻祈叔拜稽首”款署“戊辰重陽”。第一個“庚”字明顯求變,顯然還記得昨天的那件作品。
▲朱復戡 叔明義,戊辰
▲朱復戡 叔明義,丙寅
“靜叔明義有德天降厚福作寶簋尊彝用祈眉壽”,亦署“戊辰重陽”。同樣的內(nèi)容,在“丙寅秋月”曾經(jīng)寫過一遍,相隔兩年時間。總體風格差別不大,章法略有別。“背臨”的可能性很大。書法家偶爾會對于自己特別喜歡的內(nèi)容,有所觸動,或者一時間應(yīng)酬多了,信手拈來,會出現(xiàn)孿生甚至多胞胎現(xiàn)象。
▲朱復戡辛酉,甲骨文
“辛酉牟姜胡孫受享羊禽田只?戊辰爵”豎幅乃甲骨文,比較罕見。寫了多件金文,此時想換一種感覺。
▲朱復戡 戊辰重陽,登泰山嶺
“唯九月既望商宜鬲父兄伐冀司報用作楚公寶尊彝”開篇就是“唯九月既望”,農(nóng)歷中每個月的十六稱“既望”,和重陽日相距不遠。款字有意思,“戊辰重陽,登泰山嶺”,古語說“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老人家真的在這一天登高了。可能是回家之后,感覺意猶未盡,故書此以譴興。
▲朱復戡 對聯(lián)
就在這一天,朱復戡還給友人中島春綠寫了一件對聯(lián)。聯(lián)首和聯(lián)尾合起來,正好是友人名字。可能這件對聯(lián)內(nèi)容是提前擬好的,趁著個人意興勃發(fā)之際,順勢而揮。如果就是在重陽這一天當即擬好對聯(lián)書就,稱得上才思泉涌,精力旺盛。熱愛書法,便會全身心地投入,不但是腦力勞動,也是體力勞動。朱復戡在戊辰重陽前后,目前所見臨創(chuàng)作品共有六件。衰年尚有如此體力,確屬不凡。要知道,朱復戡此時是一個耄耋老人。然而,統(tǒng)觀這些作品,真力彌漫,鐵畫銀鉤,如銅澆鐵鑄般凝重遒厚,可見其功力非凡。
(孫曉云與外公朱復戡合影于上海膠州路170弄6號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