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前345~278),丵姓,屈氏,名平,字原,又自名正則、靈均,楚國丹陽(湖北宜昌)人,戰國時期楚國詩人、政治家。楚武王熊通之子屈瑕之后裔。博聞強識,善于辭令,志向遠大,早年得楚懷王信任,任左徒、三閭大夫,兼管內政外交大事。提倡“美政”,主張對內舉賢任能,修明法度,對外聯齊抗秦。因遭貴族排擠誹謗,被先后流放于湖北和沅湘等地。讒毀屈原之人主要為令尹子蘭、上大夫靳尚、楚懷王寵妃鄭袖。屈原在流放期間曾至筆者故鄉湖南桃江,在此創作《天問》一詩,桃江至今存有《天問閣》、屈子釣魚臺等遺跡。楚國郢都被秦兵攻破,屈原以身殉國,自沉于汨羅江。
屈原于我國文化之影響極為深遠,為偉大愛國主義詩人。愛國精神為民族凝聚力之核心內容。在古代,國君是國家之象征,忠君與愛國往往聯系在一起。作為華夏士子,無論地位多高,學問多博,智慧多豐,若失去愛國底線便卑不足論。屈原生活之楚國,今為大中華之一部分,是否屈原之愛國精神已過時不足稱頌呢?非也。屈原熱愛楚國,心憂蒼生,永遠值得歌頌,不能以今人之目光苛求古人,屈原之愛國精神與日月齊輝。屈原頗具憂患意識,值得高度肯定,憂患意識最早見于《周易》,孔子云:“作《易》者其有憂患乎?”孟子有“生于憂患,死于安樂”之名言,國民深懷憂患意識,方能居安思危,戒奢以儉,緊密團結,頑強奮起,方可雄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屈原之愛國精神,從憂患意識中體現出來,“余既奔走于前后兮,恐皇輿之敗績”“指九天以為正兮,惟靈修之故也”,他熱愛楚國,忠于國君,時刻擔心楚國之命運,懷王之安危。“長太息以掩泣兮,哀民生之多艱”,為老百姓之苦難而傷心流淚。范仲淹之“先憂后樂”觀與《周易》、孟子、屈原之憂患意識一脈相承,對我國民族精神之形成影響深遠。
屈原為我國浪漫主義文學之奠基人,為《楚辭》之創立者與代表作家。《離騷》為屈原之代表作,想象飛騰,抒情主人公在現實中遭受很多坎坷之后,曾有四次神游,所游之處:南楚神境、昆侖仙境、帝宮天境、西海域外之境,其中三次求美女,研究《楚辭》之專家認為求美女實際上是求見楚懷王,想陳治國之策,結果理想破滅,徹底失望。詩人以描寫神游來表達對故國的熱愛之情,表達壯志未酬、報國無門之苦悶之情。這種運用傳說、寓言、童話、虛擬故事等手法來說理言情,使情感之表達既深沉而又含蓄,極大拓展思維之空間。
屈原開創“美人香草”之比興傳統。屈原將《易經》《詩經》之比興藝術發揚光大,強化表達功能,王逸云:“《離騷》之文,依《詩》取興,引類譬喻,故善鳥香章以配忠貞,惡禽臭物以比讒佞,靈修美人以媲于君,宓妃佚女以譬賢臣,虬龍鸞鳳以托君子,飄風云霓,以為小人。”(《楚辭章句》)《楚辭》中提及之香草香木有三四十種,其中提及之香草為22種,如江離、白芷、澤蘭、留夷等等。香木如木蘭、椒、薜荔、桂花等。《離騷》全詩300來句,提及之香草香木不下40種。這些香草意象隱喻高潔人格或優秀人才。有專家認為這種傳統與楚文化有直接之聯系,楚地巫風頗盛,香草香木可能為女巫祭神歌舞時所用之祭品、道具,屈原之創作受民間文化之影響甚深。從詩歌創作手法來看,這種“美人香草”實際上是抒情化、系列化之隱喻、借喻、借代、象征等手法之綜合運用,使詩歌意象更具文人色彩、抒情色彩,優美而含蓄,言近而旨遠,避免直率粗淺、抽象概念,體現中國詩歌藝術言在此而意在彼、言有盡而意無窮之美感特征。《楚辭》為中國詩歌及繪畫、雕塑、音樂、舞蹈等藝術之發展立下堅實之基礎,中國之繪畫書骨詩魂,繪畫、雕塑、音樂、舞蹈等藝術之意象實為典型化之比興意象,以意境為尚,與詩相通。李白詩云:“屈平辭賦懸日月,楚王臺榭空山丘。”(《江上吟》)信然!
之一
汨羅江畔聽潮喧,
萬古忠魂一屈原。
歲歲龍舟爭競渡,
憂民愛國溯淵源。
之二
博聞強識仰高才,
美政難求無盡哀。
縈系皇輿終敗績,
懷沙一去不歸來。
之三
飛騰想象上青霄,
貝闕仙宮一望遙。
鸞鳳青虬隨意遣,
塵寰誰與奏簫韶?
之四
浩氣充盈敢問天,
蒼茫寥廓上無緣。
山川如畫神思涌,
探索真知鑄錦篇。
之五
博帶峨冠佩陸離,
杜蘅芳芷雜留夷。
情操如雪芳千古,
悱惻詩心永不移。
屈原《離騷》:“豈余身之殫殃兮,恐皇輿之敗績”,“皇輿”:君主所乘之馬車,指代當時之國家政權。
屈原《離騷》:“我令鳳鳥飛騰兮,繼之以日夜。”《九章》:“駕青虬兮驂白螭,吾與重華游兮瑤之圃。”
《天問》一詩從天地開辟、陰陽變化、日月星辰等自然現象,一直問到神話傳說乃至圣賢兇頑和治亂興衰等歷史故事,表現詩人對某些傳統觀念之大膽懷疑,以及追求真理之探索精神,被稱為千古至奇之作。
“陸離”:佩劍之一種。屈原《涉江》:
“帶長鋏之陸離兮,冠切云之崔嵬。”
《九歌.湘君》:“隱思君兮悱惻。”
(蔣力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