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赫
元旦假期來臨之際,公司的微信群里早就歡騰了起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好不熱鬧。有的說該去哪里玩,有的說該吃些什么美食。正在大家興致高漲之時,經理發話了:“今年的假期,我們會布置一個小任務,大家一定要認真完成。”群里霎時安靜,經理接著說道:“今年假期,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母親做一件事,這是我們公司的企業文化,孝為先,等再開班之后,大家要寫成書面文字。”
經理的話,讓我陷入了沉思,不斷地回想起母親這些年的不易。
2012年的時候,那是我在部隊的第一年。直到兩年后退伍,我才知道,母親在那年得了一場大病。病之重,如今的我,也不敢想象。
母親是個怎樣的人,我一直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大抵像天下間的母親一樣吧:嘮叨,牽掛,勤勞,無華。我們姐弟三個從小就一直說,在家里父親最好,父親是全能的,會跟每個孩子玩,會做各種好吃的,仿佛母親的角色暗淡了很多。但是,我們每次從外歸來,進家第一句喊的都是:娘,我回來了。
退伍后,踏進闊別兩年之久的家,我一進門,喊了娘。母親沒有像往常一樣出來,父親出來迎的我。我跟著走進屋里,看到母親躺在床上,坐了起來。我以為母親是困了剛睡醒,說了一句:“娘,咋這時候睡覺?”母親沒有說出來話,就哭了。人常說心如刀割的感覺,我一直都以為是夸大其詞,在那一刻,我卻生生地體會到了這種感覺,很痛??粗鳒I的母親,我問:“娘,怎么了?”母親說:“沒事,只是太久沒見你了?!?/p>
直到后來我才知道,在母親大病纏身的時候,她甚至告訴過父親,想到過死,但是還有三個孩子。我活的二十多年里,沒有得過大病,最難受的一次,是上學的時候發燒到41度,直接暈過去了,被同學送回家。我不知道母親經歷了多大的痛苦,被病魔折磨成這樣。一個人會想到用死來逃脫的時候,那種痛苦,至少是撕心裂肺,歇斯底里。
回到家的某一天,當我看到母親的手都已經變了形狀,突然間才發覺,母親已經瘦了至少三十多斤,我才問起了母親。到這個時候,母親才說起這幾年來的大病,找遍了醫院,住盡了病床,受盡了苦楚,磨盡了身心。但是即使這樣,在我當兵的那兩年,母親卻從不讓人跟我說起她的病,怕我在部隊分心。
時至今年,母親已經得病九年?,F在的她,不能受一點風寒。在夏天我們都吹空調的時候,她卻要穿著厚厚的衣服。勉強能自己走路,拄著一根拐杖,未及暮年,已經如同一位老太太。在我有了孩子之后,她又開始了沒日沒夜的照顧,拖著苦痛,做飯洗衣,無微不至。
回到家中,母親已經把晚飯做好了,正準備炒菜。我拿過她手中的勺子說道:“娘,元旦要到了,我也給您放個小長假,從今天起,您休息,我來做?!蹦赣H露出了溫暖的微笑,沒有說更多的話語。
但她轉身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她流下的眼淚,滴滴晶瑩,如同那些年里,照亮著我前行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