壩街油條香

□ 端木家達

　　一天早晨騎行回家，正好路過溧水的東廬老街——韓湖村。可能由于空腹騎行時間長了，消耗的熱量太大，肚子有點餓，就特別想吃油條。于是，我就騎車來到老街中間“蘭蘭小吃店”，在那里連吃了幾根油條，好好地過了一把癮。

　　每次我騎行經過小吃店，蘭蘭家油條的香味，就會勾起我對石湫壩老街，以及老街上油汪汪、胖乎乎油條的記憶。

　　我的老家石湫，歷史上是個古鎮，鎮上有條約500米長的老街。上世紀70年代，我們村上的人去趕集，大人們就稱它為“石湫壩街上”。街面上鋪著青石板，兩邊的商店鱗次櫛比，這里非常熱鬧。在眾多的店鋪中，我最向往的是街東頭那個小吃店。

　　清晨，跟在大人后面，從東頭的拱門踏上街頭，大老遠就能聞到小吃店里散發出的油條香味。小吃部的門朝北，門外邊是炸油條的案板，店里面賣餛飩、包子、麻花等等好吃的零食。而我小時候特別喜歡吃油條，到店里買好“籌子”（用小竹片制成，上面刻著字），然后就站在案板邊上看師傅炸油條。

　　在一塊木制的案板邊，有一口燒得滾燙的油鍋，鍋里冒著淡淡的煙，案板上面是揉搓好的1米多長、10厘米寬的面粉團子。師傅用刀把面粉團子切成一小條一小條，取其中的兩小條捏在一起，兩手快速輕輕一擰，扔進油鍋里，很快噼噼啪啪的聲音從鍋里傳出來。

　　一會兒工夫，糅合在一起的面粉條子從油鍋下面浮上來，炸油條的師傅會用金屬網濾，給它不斷翻身。說來也怪，短短的面粉條子，神奇般越長越大，顏色也由白漸漸地變成金黃。師傅判斷完全熟了，把它撈出來，放到一個簍子里瀝油，一根香噴噴的油條就算炸好了。

　　然后，師傅會用長長的筷子夾住油條放到一個紙袋里，遞到我的手中。站在邊上垂涎欲滴的我，總會急吼吼地抓住油條就要往嘴里塞，這時，站在邊上的師傅會警告說：“小伢唉，慢點吃，別燙壞了嘴。”

　　石湫壩的師傅心靈手巧，炸出來的油條不僅美觀而且好吃，油條的外皮酥脆，內里松軟，吃到嘴里，滿口生香。遺憾的是，前幾年“南藝”要來老街建校區，結果把整個石湫壩老街全部拆了，現在這里什么也沒有，空蕩蕩一片。

　　老街拆了，可石湫壩老街上的油條香味，卻永遠烙印在我的記憶里，現在每吃到油條，我就會想起曾養育我的石湫老家，記得汪曾祺先生說過這樣一句話，“你的味覺才是你的鄉愁”，此刻，我才完全理解汪老這句話中飽含思鄉之情的深刻寓意。

　　石湫壩的油條，既是一種美食，也是一種文化的傳承，它承載了這塊土地上的歷史和故事，我愛吃那松脆、韌勁十足的石湫壩油條，更愛記憶中的石湫壩老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