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入畫了
□ 梁國才
就在這斜風細雨的籠罩下,新安江——這條被譽為“東方多瑙河”的江水,宛如一條靈動的絲帶,將我引入了一幅仿若世外桃源的絕美畫卷之中。
畫筆是一條游輪,濃蘸徽墨,香墨用徽硯研磨而成。深渡鎮不讓我放慢腳步,迫不及待地登上游輪。剎那間,畫卷徐徐展開。
極目眺望新安江兩岸,群山連綿起伏,山峰疊嶂,霧靄氤氳,暮云叆叇。半山腰裊裊而升的山巒云霧,好似炊煙,又像蛟龍騰飛于天空,山頂仿若仙人鶴發,灑脫飄逸。導游說得很妙:“雨天游江,妙不可言,細雨帶來了仙氣。”我不禁暗自思忖,自己是否也會沾染著仙氣化作仙人呢?云開霧散,兩岸山坡上的楓樹、烏柏樹、白果樹、紅葉樹等,紅、黃、綠三色交織,恰似一幅絢麗的織錦。高山之上,林木蔥蘢茂密;中山之間,茶園一片翠綠欲滴;低山區域,果樹掛滿累累碩果。“霜葉紅于二月花”的盛景在此呈現,這秋色“不似春光,勝似春光”。白墻青瓦馬頭墻的徽派古民居,錯落有致地鑲嵌在青山綠水間,與自然環境和諧共生,為這幅自然畫卷增添了別樣的韻味,簡直就是一幅幅活脫脫的水墨畫。盤山公路猶如絲線,將散落的小村串聯起來,就像一顆顆心,緊緊相連。
俯瞰江水,江水悠悠流淌,綠如靛藍,清澈見底。兩岸美景倒映其中,起伏搖曳,水中有畫,畫在水中蕩漾。“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在這里,沒有“兩岸猿聲蹄不住”的行舟飛進,只有“忽于水底見青山”的秋之靜美。岸上山澗邊,勤勞的人們不會讓房前屋后的土地閑置,種上了玉米、蔬菜。家門口拴在江邊的烏篷船或者簡易腳船,想必是用來捕魚捉蝦的吧。靠山而居,臨水而棲,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日三餐,粗茶淡飯,沒有喧囂,舒適安逸,這不正是桃源仙境中仙人般的愜意生活嗎?
此刻,我似乎恍然領悟到了詩仙李白邊游邊吟“清溪清我心,水色異諸水。借問新安江,見底何如此。人行明鏡中,鳥度屏風里”的靈感源泉。
畫筆繼續自如揮灑,依舊是斜風細雨。
畫卷之中有著諸多鮮活的元素。九砂民居曬秋的場景熱鬧非凡,周先生被這喜悅的氛圍感染,情不自禁地扭起了秧歌,唱起了山歌。魚鷹捕魚和九姓水祭慶典表演,生動地展現了漁民們的勞作畫面,讓人深深體驗到了當地漁民的智慧與勤勞。頭戴斗笠、身著蓑衣的漁民指揮魚鷹圍網捕魚,活蹦鮮跳的魚兒躍出水面,岸上烤魚散發的誘人香氣撩撥著我的味蕾。來到漳潭,那棵參天古樟遮天蔽日。古樟樹樹齡已達1020年,據說是為漢高祖劉邦“運籌帷幄之中,決勝于千里之外”的功臣張良后裔在北宋年間親手栽下的。樹冠高達30米,周長有11.7米,主干圍徑均在1.5米以上,是名副其實的全國“樟樹之王”。千年古樟,靜立江邊,它傾聽著歲月的風,見證著滄海桑田,至今風姿依舊不減。飽經千年風霜雨雪,承載千年厚重,盡閱人間悲歡,自帶祥瑞氣息,庇佑著漳潭村風調雨順。一代又一代的有緣人在樹下成婚、祈福。一條又一條的紅絲帶,是數不清的有緣人共同打造的祈福“結界”,璀璨又爛漫。佇立其下仰望,時光仿佛放緩,思緒也隨之沉淀。紅妝館里的“天下第一轎”演繹著“泥馬渡康王”的傳奇故事。康王在逃難中得到農家少女相救,為感其恩便詔娶為妃。當地知府得知后,遂打造此轎作為賀禮。誰知少女已情有所屬,堅拒不從,皇命難違之下投河自盡。康王感其貞烈,口諭此府之女從此不受皇家選妃節制。此轎也因此被封存。面對古今罕見的十六個人抬的雙人大轎,令人不禁浮想聯翩。
時間受限,游輪返航,畫筆尚未盡興。我深深感覺到,畫筆已經把秋風中、細雨里的我畫進了畫卷,成為畫卷中的一丁點兒,并記錄下了我無數次的驚嘆:江山如此多嬌!我愿在此地有一塊屬于自己的白墻青瓦馬頭墻,傾聽松濤,品茗江水,沐云霧,浴秋雨,粗茶淡飯,化作仙人。我將如同其他眾多大好河山景致一樣,把這幅精美畫卷深深珍藏在心里,細細品味。我要努力把自己裝扮得鮮亮點,為畫卷增添一絲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