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者
一塊突出的橢圓形紅色水成巖,在經(jīng)歷了長年風(fēng)化后,被后人命名為一處風(fēng)景,且名字嚇人,這就是南京的“鬼臉城”。有時我真的不知道憨厚的南京人,為什么要把一塊莫名其妙的巖石這樣命名,目的是什么也無從考察。不過因為它坐落于南京清涼山西麓秦淮河畔,當(dāng)年可是長江岸邊,有好事者便把它與三國時的故事聯(lián)系在一起:吳國孫權(quán)遷都南京,石頭山金陵邑原址依山筑城,曹操親率大軍偷襲東吳,卻被這“面露猙獰的惡鬼”嚇得不敢貿(mào)然進犯。這傳說的真實性當(dāng)然值得懷疑,但可愛的南京大蘿卜們把自己的觀念強加于歷史之中,有些智慧的成分,也顯得單純。
在南京生活了幾十年,也去過很多地方,我對這座城市的看法基本上還是正面的,尤其是南京人性格中那種“大蘿卜”的豪爽和熱情頗有特點。也許在南北交界處的緣故,南京人既有些北方人的豪爽,也有些南方人的靈氣,這從他們的說話口氣里也能略知一二,粗放不乏婉轉(zhuǎn),只是這種婉轉(zhuǎn)還是很直白的,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其中的意思。南京人不具備攻擊性,即便擺開架勢要斗一斗,你也別當(dāng)真。這有點像鬼臉城,是用來嚇人的,而不是用來攻擊人的一樣。
有人說“鐘山龍蟠,石頭虎踞,真乃帝王之宅也”,我還是很贊成的。我固執(zhí)地認為這座城市是休閑型的典范,而不是產(chǎn)生杰出人物的天堂,它不富裕,但可以小康;它不落后,但又總是落伍時代,也就是說帝王可以住在這里,但要這里產(chǎn)生有大氣魄帝王,那是不現(xiàn)實的。朱元璋離開了不說,就是六朝時那些不愿離開的帝王,到頭來有多大出息呢。歷史上南唐后主李煜,雖為徐州人氏,但到了南京這塊土地后,卻顯得“風(fēng)花雪月”了許多,“可憐誤作人主”的他,在南唐滅亡后囚禁于汴京,這時的他只能“日夕只以眼淚洗面”,從前期的“一曲清歌,暫引櫻桃破”到后來的“小樓昨夜又東風(fēng),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看出他的凄涼和無奈。還有那個梁武帝蕭衍,不好好做自己的皇帝,卻熱衷于建寺、造塔、寫經(jīng)、度僧等佛教“工作”,自己還前后四次出家當(dāng)和尚,讓大臣們共花了四萬萬“贖身”,不知道上輩子是不是欠了菩薩的債。“鬼臉城”啊,向帝王們做了個不折不扣的鬼臉。這一切似乎包含了宿命的成分,但又讓人不得不懷疑南京城性格中柔弱的一面,似乎占據(jù)了主導(dǎo)。悲劇永遠是為弱者準(zhǔn)備的,南京城乃至南京人也不例外。
城市的風(fēng)景只是后人設(shè)立和命名的,其中沒有太多的必然,但仔細想一想,在牽強附會中有時也會讓人警醒,至少我這樣以為的。